平阳侯心有顾及。他神色紧绷,说:“不是不管,是不能管!”李乔皱眉。有些惊讶与自己父亲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平阳侯道:“眼下时局,谁若帮,就是对胡邑律法的蔑视!也是公然对抗大王。”“可是,我们跟恭家几十年交情,难道现在紧要关头真的要撒手不管吗?”“都说了,是不能管。”“孩儿就是不明白,大王为何不肯松口?今晨,恭左相跪在殿中,宁愿用自己的命也要救士林,不管怎么说,恭左相也是重臣,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当年他身为伐北大将军,为胡邑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只是想保士林一命,大王却拿出律法,差点要道他一个罪名,此举,孩儿也糊涂了。”李乔思索一番,未得缘由。也实在是想不通大王为何如此绝情?即便是道一句“再作考虑”,恭左相也不会在大殿之上吐血昏迷。而其中一切,平阳侯皆已看穿。他沉声道:“你在大王身边守了这么多年,竟连其中玄机都看不出来。”“其中玄机?”“现在朝中,三王爷和二王爷的势力各分,但这段时间以来,二王爷先后受挫!势力受到了影响,三王爷显然占于上风!我与恭左相虽明面上没有站队,但大王心里跟明镜一样,而以大王的性子,他喜欢将一切操控在手中,如果三王爷的势力继续猛涨下去,你认为大王心里会一点防备也没有吗?幼小的狮子一旦长成,就无法将其控制,最后的结果,就是占领整片林子!那么大王想再控制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压那些拥立三王爷的人,所以正好借着恭士林的事,挫一挫恭左相的锐气,好让两方势力得以平衡!”李乔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平阳侯再道:“所以,现在谁要是敢出面说话,就等于自掘坟墓。”“可是……不管怎么说,士林到底是阿成抓去的,日后,恭左相必定与我们反目,朝堂之上,也就多了个敌人!爹……”平阳侯拍着李乔的手臂,说,“宁多一个敌人,也不能将自己送入火坑!”“爹!”“罢了,此事在家中说明就行,切莫去外面说,现在,我还要去办一件事!”李乔:“什么事?”“去三王府一趟。”“三王府?”平阳侯面色严肃,道:“现在,正是大王要控制三王爷势力的时候,可三王爷若拼死要保恭士林的话,你认为二王爷那边会放过这个机会吗?二王爷一定会联合王国公抓住趁机扳倒三王爷,到时,一旦二王爷得势,最后遭殃的人,就是我们!如此一来,得不偿失。”“那爹去找三王爷是想劝说他不要插手此事?”“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还是赶紧进宫去吧,在大王身边守着,一旦有任何事情,及时派人来通知我就是。”李乔:“是。”平阳侯换了身衣服,出了府,乘着轿子一路到了三王府。昨晚从牢中返回府内,那拓便心急如焚!一直等着恭左相去求大王赦免恭士林死罪。哪里知道今晨一早得到的消息竟然是恭左相在大殿之中吐血晕倒,而大王闭嘴不提赦免的事,也拿出了胡邑律法堵了恭左相的嘴。现下,显然是要定恭士林一个死罪了!那还了得?那拓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有事。正愁眉不展时,府上小厮来报:“王爷,平阳侯求见。”一提此人,那拓两道眉顿时横到了一起。还有脸来?要不是他儿子李成干了这等事,恭士林岂会被抓?那拓大袖一挥:“把他叫进来。”是叫!不是请。平阳侯匆匆前来,进屋鞠躬:“王爷。”那拓狠狠瞪他一眼:“侯爷,你可真是教了个好儿子。”“此事,确实是犬子大意。”“大意?何止是大意?你们明知道恭士林是恭左相的儿子,也是本王的好友,你们办事之前,就没有考虑过这些吗?”大声质问。但平阳侯却十分淡定:“事情已经发生,目前而言,唯有想办法解决。”“解决?怎么解决?恭左相去求了父王也没用,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本王本想带人闯入大牢带士林走,他却如何也不肯!你到底说说看,还有什么办法?”那拓激动得满脸通红。尽管是在冬天,他也觉得自己像个火炉一般。燥热得不行!面的眼前的情形,平阳侯必须保持冷静。不能方寸大乱。他说:“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但……不是如何救恭士林,而是……”那拓脸色一沉,追问:“而是什么?”平阳侯凝上他疑惑的视线,认真道:“而是如何自保!”自保?这是个什么情况?那拓心里打了个问号:“救士林,和自保有什么关系?”“人……是救不得了。”平阳侯直接道出。“救不得?什么意思?什么叫救不得?平阳侯,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一次性给本王说出来。”急了。于是,平阳侯便将此次事情的利害关系,和大王为何不答应赦免的原因一一说了一遍。总而言之,也就是一句话。“大王有意借此打压恭左相,换言之,便是控制王爷的势力,所以,王爷绝对不能再插手!”那拓也算是听明白了!他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一双手,死死的抓着椅子把手,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不!本王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士林去看,绝对不能!”声音微颤。平阳侯极力说服:“难道王爷真的要为了一个恭士林……冒险堵上自己储君的位置吗?”呃!那拓一怔!之前,恭士林问过他,他的回答,是选择了手足之情。可现在平阳侯此番一问,他却有些犹豫了!储君之位,是他自出生那时就一直在争的东西,如今为了一个人,放弃大好前程,他问了自己无数遍,真的值得吗?真的值得吗?他沉默了许久——抬眸问:“那你刚才说的解决……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