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雀的目光久久凝望在那间屋子里。他心情很复杂。自己等了二十几年的人,竟然不认识自己。当中种种,似乎全都消散不见,如同泡沫一般。而这一切,也唯有他自己一人记得!想到此处,他除了难过,别无其他。就是久别重逢的喜悦都没有。三叔听到他话的情愫,便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连雀却眸子轻沉。默然不语。……南国候为了不引起胡邑王的注意,必须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返回城中。这些年来,胡邑王不断在他身边安排眼线,一双双眼睛时时刻刻的盯着他,就是以防他造反亦或是图谋不轨,可他这二十几年来本本分分的经商,挂着一个侯爷封号,却从未插手过朝堂事,甚至是不闻不问。在胡邑王看来,他就如同一匹已经被完完全全驯服的野兽,没有一点威胁力。正是因为如此,此次胡邑王暗中下令大肆杀戮前朝官员的名单中,并没有他!但——若是被胡邑王的眼线得知他今日出了城,还是悄悄出行,必定引来麻烦,所以,他必须悄悄回城!在走之前,他交代三爷:“阿唐,你们这段时间就暂且留在这里,这里很安全,至于别的事,等我那边处理好了之后,我会再来找你们,到时再商议。”三爷点头。明白他口中所说的“别的事”是什么事!继而,南国候看向景容,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眼底露出了震惊和敬佩,说:“没想到,大临那位鼎鼎大名的容王爷,竟会站在我面前,而我与你打过几次交道,却全然没有发现,真是失敬。”景容笑道:“我既然有心隐瞒身份,自然不会被你发觉,否则我到胡邑的第一天恐怕就已经招来诸多麻烦了。”“那倒也是,不过……”南国候有些担心,道,“之后的形势会十分险峻,这条路将会布满荆棘,能走多远,谁也断定不了。而这毕竟是胡邑王室的内事,你毕竟是大临的王爷,若是插手此事被人知道的话,到时候,难免会牵扯到胡邑和大临,对你也有影响,所以……”“侯爷多虑了,当初来胡邑之前,我就已经打算好了,也做好了准备,若是怕招惹什么,当初自然就不会来了,何况……”他看向纪云舒,温柔一笑,然后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说,“心爱之人在何处,我岂有不随的道理?生死经历了这么多,又何必在乎这一桩!就是为其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惜。”他望着纪云舒的眼神,坚定而深情。纪云舒迎上他的目光,不禁眼角湿润。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为了自己,可以连性命都不要。那样的爱,是无私的。也是深刻的。就如同她爱他那样。南国候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心里很是宽慰,他看了看纪云舒,说:“能有容王在旁照顾云舒,我这个做舅舅的,自然放心,也拜托容王了。”说完,他双手一抬,朝景容鞠了一躬。便走了。而人刚走,忽然——琅泊问了一声:“对了,白音人呢?”嗯?确实不见他的身影。人去哪了?此时竹屋的另一边。白音站在一颗大树下。面无表情。顷刻,身后有一道影子渐渐朝他靠近。却停在了离他三米远的距离不再往前。白音察觉到身后来人,却不为所动,只是背对着身后的人问了一句:“你早就知道了?”连雀握着剑的手猛然一紧,良久,才说:“我不确定!”“那现在呢?”连雀眼眶泛红,唤了一声:“阿瑾。”缓时,白音转身看他。连雀的面庞映入他眼帘的那一刻,脑海中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声音。“连雀,连雀,连雀……”那是一个孩童的声音。一遍一遍的!他暗暗摇了下头,让自己回到现实。然后与连雀直接说:“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连雀心一颤。鼻子泛酸。他慢慢将手中的剑扬了起来,问:“这把剑,你也不记得了吗?”白音看着那把剑,眼里微微起了一丝波澜。摇了下头。不记得了。连雀朝他走近两步,一边说:“记得那一天,我们一起趴在屋顶上,我跟你说,我很喜欢这把剑,可是一转眼,你却睡着了!我以为我的话你根本没有听到,可是没过多久,你就抱着这把剑跑来找我,那是你求了你父王和母妃很久才得来的,只是因为……我说了一句喜欢,当时,我拿着那把剑跟你说,我会一直保护你。”白音看着他。继续听着。连雀语气哽咽了几分:“可我怎么也想不到,当王宫被兵马一层层包围的时候,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从此消失,我没有履行我的承诺,是我对不起你。”白音立刻说:“不!你没有对不起我,当年的事情,换做任何人,都是无能为力的。”“阿瑾……”“连雀,我会想起来的,一切……都会想起来的。”白音斩钉截铁的告诉他。那一刻,连雀不由的眼眶骤然一湿。重重的点了下头。他相信白音一定会想起来。……一辆马车加速延着林间小路朝着城门口赶去。总算在城门未关之前赶到了。城门口还有不少的百姓进出!但——今日在文桥边发生了刺杀一事,现在全城戒备森严。所以进出城门都要盘查得清清楚楚。南国侯的马车被拦了下来。城门侍卫站在马车一侧,询问,“什么人?进城做什么?”马夫不急不慌,说,“经商,正好赶到这个时候。”“马车里有什么?”“没什么,都是一些货物。”“打开,我们要盘查。”呃?南国侯坐在里面,眸子骤然一紧!如果……马车帘子拉开的话,自己就会暴露!到时候,要是让胡邑王的人知道他这么晚才回城,必定有所怀疑和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