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依然有加更,用推荐票和收藏表扬我吧。*清哑却并不以为意。做这些图并不难,不过费些工夫。难的是织锦设计图。到目前为止,她尚未设计出一幅超越市面上织锦水平的东西。不过她一点也不急。制这些图也能锻炼她,开拓她的思路。这时,郭守业夫妇牵着郭巧也进来了。郭巧奔到清哑身边,叫道:“小姑,睡觉去了。”如今她天天晚上跟清哑睡。清哑听了便站起身。江明辉忙问:“走了?”清哑点点头道:“要睡了。”停了下又道:“你也早些睡。”她虽还想再坐会,可冬天晚上好冷,她还要教巧儿跳舞呢;还有,她觉得江明辉明天要赶早离开,不宜熬夜。江明辉十分不舍地看着她,但不敢开口挽留。郭守业和几个舅兄都在,他哪里敢多说一个字!不过想想,清哑就睡在头顶上,心里又踏实了几分。当下清哑牵着郭巧上楼去了。吴氏也攥着个鞋底子跟了上去。上楼后,清哑在靠墙的地上铺了块棉垫子,然后和郭巧都换了宽松的衣裤,教她练习一些基本动作。郭巧一面哆嗦,一面原地蹦跳,笑喊:“好冷!”清哑扶着她身子,帮她抬腿、伸臂、下腰,以塑形和练习。吴氏坐在床沿上纳鞋底,扎一针,扯线的工夫就看着她们姑侄两个。看得好笑,嗔着小孙女道:“那你还要学?看人家吃豆腐牙齿快!”郭巧被清哑一个高抬腿,将右腿脚直竖到头耳边,还用右手扳着,以维持动作,顿时无暇回答奶奶的话,小脸憋得通红。吴氏看得张大嘴巴。半响咂舌道:“这也就小娃儿,小身子没长骨头一样软。”才说完,就见清哑自己也单脚直立,只有前脚掌一点着地,也是一样伸腿竖直,而且是笔直,兼带帮郭巧扶着身子、稳定身形,她更瞪大眼睛,连扯线也忘了。跟着是下腰,整个身子向后倒仰弯曲,手脚都着地。再就是倒立,竖撑在墙边好一会。阮氏中间上来看了一趟,见她们差不多了,就下去拎热水。“来,泡脚了。”她将热水倒入一个小木桶,唤那姑侄俩个。吴氏也放下鞋底,帮着拿来两个小板凳,放在桶旁。郭巧迫不及待地收了势,欢呼道:“泡脚睡觉喽!”阮氏和吴氏听了一齐笑起来。阮氏道:“你就是图新鲜。真是自个找罪受!”清哑看了郭巧一眼,也抿嘴一笑。她不是笑她小孩子心性,而是笑自己:其实她也不想练。这样大冷天,她天天坚持,也就是为了坚持罢了。每次很辛苦地练习,心里却在盼着快快过去,然后好泡热水脚,然后钻入柔软又暖和的被窝,那个感觉真是舒服极了。当下,她姑侄两个坐下,将脚放进桶里。阮氏又拿了一件旧棉衣,盖在她们腿上。然后又去床边,将棉被展开,铺好。吴氏就问:“好些天没晴了,被子潮不潮?”阮氏用手捏捏,道:“不潮。这是去年才弹的棉被,还新的很呢。”又向下按了按垫的褥子,道:“垫的也还软和。咱们这样人家,别的没有,就是棉花多。也不指望大富大贵,自己床上总要铺暖和了,不然睡不舒坦,冻了生病了更去了多的,人还受罪。”吴氏道:“就是这话。我还想给清哑再弹一床盖的,她嫌盖多了压得透不过气。我就没弹了。”清哑看着她们自忙自说,始终含笑。因腿上盖着棉衣,桶里热气不外溢,一会工夫,她和郭巧便浑身暖洋洋、脸色红扑扑的。郭巧在桶里踩她脚,小脚丫一滑一溜,玩得不亦乐乎,笑声不断。阮氏喝道:“再闹!洗好了就上床去,不然又冷了。”两人这才擦脚上床,忙忙地钻入被窝。郭巧一把抱住清哑脖子,贴在她怀里只是笑,又道:“讲故事。”清哑搂着她,软软的小身子,小胳膊腿肉十分结实,紧箍箍的,因也笑了,轻声道:“从前,有个小女娃,叫巧儿。”郭巧丝毫不以为是说她,惊奇道:“也叫巧儿呀?”清哑道:“嗯,也叫巧儿。”阮氏将她们肩背的被子掖紧,一面道:“别闹你小姑,闭上眼睛睡。”说完回身,提了洗脚水准备下楼。吴氏则又环视屋里一遍,确认无事了,才道:“清哑,我吹灯了。火折子放在床头凳子上,你伸手就能够着。晚上起来当心些。”清哑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吴氏“噗”一声吹灭了油灯,和阮氏借着楼下微光摸索着出去了,再回身将门带上,屋里便安静下来。郭巧这一会工夫,眼皮就抬不起来了。清哑也眼皮沉重,依稀还想起楼下那个少年含情双眼……※与郭家的欢乐不同,张福田回家后,一直板着脸。红枣问他,也不说,也不知怎么说。但很快,张家人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搭王老爹船的人回来后难免议论江明辉对岳丈如何孝顺,买了炭送来等等。绿湾村就这么大,虽是下雪天,人们却更有机会聚在一处。比如婆子媳妇们一块做针线,男人们吃饭的时候串门等等,那闲话就传开了。张老汉一口气依然难平,觉得这辈子都难抬头做人。红枣对公婆的脸色不堪承受,晚饭后回娘家去了。“娘,我受不了了。”她红着眼睛对红娘子道。“那怎么办?”红娘子慌了,怕她做意外举动。“我想去城里。娘,你不是说,外婆有个很有钱的亲戚在县城么?还是大锦商。我会织锦,我织锦比清哑不差。娘去求求看。要是能帮我找个事,我也不用在张家受这个气。等我将来出头了,他们才晓得我李红枣的能耐!”红枣按想好的思路说道。“那家呀……我们跟人家隔太远了。”红娘子为难道,“再说,就算求到了,你公婆和福田能答应你去?”“求求看再说。真要是好,他们巴不得我去。”红枣道。“那好,年底有空,我去试试看。”红娘子道。当下母女商议定,红枣才回婆家。对着张福田,她又跟没事人一样,反竭力安慰他。在她浓情蜜意勉励下,张福田深信自己比江明辉好一百倍,清哑本舍不得他,只因郭守业两口子强逼,不得已才另选了江家。趁着他心情渐渐好了,红枣又向他进言,说城里如何如何的好,银子钱很容易挣的,他们要立个志向,去城里找机会,等发了财,叫郭家后悔、村人眼红云云。张福田眼前顿时浮现郭守业对他低声下气的模样,还有清哑怯怯地望着他,两眼含泪、欲言又止,那时,他是理她还是不理她呢?想的出神,都忘了这还是水月镜花。“能成么?”好容易他才回神道。“成不成的,先要想法子。只有没出息的人才什么都不敢想。咱们又不拿本钱出来,还怕折本?就是多去城里看看,留心些机会。机会一来就别放了。等找到机会了,看那时人怎么说!”红枣继续鼓励。“好,下回我去镇上多走走。”张福田道。“嗳,我晓得你最能干了。”红枣依赖地靠在他身上。她没有告诉张福田真相,只要说动他存了这个心就成了。等她娘筹划妥了,她自然有法子鼓动他。哼,她就不信自己不能出人头地。江家一个小铺子算什么!再说,清哑还不知能不能嫁得成江明辉呢!黑暗中,她轻轻笑了。第二日清晨,她和张福田去田里挖萝卜。经过绿湾坝时,看见水上一艘乌篷船往乌油镇划去。船上并肩站着一男一女,正是江明辉和郭清哑。两人都系着斗篷,随风飞扬,身形俊秀婀娜,恰是一对璧人。挽着篮子、挑着担子的红枣和张福田看呆了。昨晚建树起来的好心情顿时坍塌。清哑怎会坐船出来呢?原是郭守业,早上一起来,看了天说今儿是大晴天。清哑听了,就叫郭大贵去撑船,说要出去逛逛,顺便送江明辉。吴氏慌忙道:“这么冷,你要去哪逛?”清哑道:“看风景。”郭守业他们听了都不解。还是江明辉明白了她的心思,笑着解释道:“郭大伯,大娘,小妹是想看看雪景。小妹作画要灵感,要多看,才能长见识。”郭守业不懂什么叫“灵感”,但闺女会画,而且能把画的织到锦上、布上,还能让江明辉用竹子编出来,在他看来就是正事。因此道:“去,去。叫你三哥陪你去。多穿些衣裳,别冻了。”郭大有听见了,过来道:“天冷,我也去。”吴氏忙又叮嘱了一番,几人才划了船出发。预定将江明辉送到镇上,这一路雪景也够看了。清哑站在船边,极目远看。骤雪初晴,天气格外凛寒,很多地方都上了冻。远近一片银装素裹,只有流水呈黛青色,水上几只船来往。村庄都要仔细辨认,方可看得清。寒气逼人,连呼吸都困难了。喘息间,她呵出一团团白气,腮颊如涂胭脂。江明辉禁不住伸手握了她手,觉得指尖冰冷,遂用双掌包裹住,用掌心温暖她,一面道:“冷吧?要是等太阳出来再来就好了。”I9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