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苒，如果你觉得现在的身份让你受辱，那你就自己想办法，改变现状。”席瑾城隐晦地说道，她的性子，即使不用跟她相处多久，他已经摸索了几分。且不论她该不该清高、高傲或是自尊心太强，只是按照她跟他所表现出来的种种反应，她就不是一个甘于委屈“情妇”这个身份的女人。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不屑于！舒苒苦涩地笑，她能想到办法的话，也就不会跟他签下那一纸协议，让自己受牵制于他了。“你的理想是什么？”席瑾城岔开了话题，仿佛只是没话找话聊的随口问道。“理想？”舒苒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好端端的，怎么谈到理想上去了？“嗯。”席瑾城颔首，确认她没有听错，他也没有问错问题。“我的理想一直在变。小时候，我想长大后当阿承哥的新娘。小学后，我想跟我爸一样当一名厨师，开一家像我家那样的小餐馆。初中后，我想当画家，可以画下所有我能想到的美好的东西。高中后……我想找到害死我爸的凶手。大学后……我只希望我妈能活着，哪怕只是一个植物人，都好过离开我们姐弟俩。现在，我的理想是快点赚钱。”舒苒没对所谓的理想抱着什么梦幻的色彩，就好像在念菜单一样，没有任何感情的寄托，轻描淡写。也许在记忆里，她曾经的理想都是五彩缤纷的，都是美好的，跟所有女孩子一样，谈到理想就会笑的那种。但是当生活步步紧逼，像座山一样压下来时，什么理想都抵不过一个面包或是一碗小馄饨来得重要。她不会再去花那时间寄望未来。活好当下，才是重要的事情！至少，她不能让妈妈断了药，不能让医院赶她们出去，不能让沐然没有学费和生活费……这些，逐渐的取代了未来的憧憬，变成她睁开眼后和闭上眼前都在思考的问题。“听说，你母亲的手术很成功。”席瑾城看了她一眼，这些充满悲情色彩的生活从她口中说出来，竟是如此轻松自在。从她述说的话语间，他寻找到了她为什么那么高傲而又自尊心要强的的原因。如若她只是一个遇点事就哭哭啼啼的女孩子，也许，根本走不到现在。“这事得归功于你。其实在手术后我就想亲口跟你说声谢谢的，不过……”她笑着耸了耸肩膀，没再说下去。“我不是施舍给你，不需要谢我。”席瑾城不敢居功，他和她都是各取所需，不存在谁谢谁的客套。“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不想去自取其辱。”舒苒并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其实他现在说的，比她自己想像中的要和蔼多了，听着也没那么刺耳。“你哪所大学毕业的？”席瑾城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搞笑，明明只要一个电话，她所有的资料信息都会齐全的摆在他桌面上，而他现在却像一个招聘官一样在这里问着这些问题。“S大的会计，不过，我没毕业。大二那年，就缀学了。也因为这样，我找不到一份薪水高点的工作，他们要的学历证书我给不起。而以高中文凭入职的，都薪水太低，工作时间太长。我不仅缺钱，我还缺时间，所以，流金岁月这样的工作环境，是最适合我的。工作时间是晚上，薪水又高，还有提成，上班时间又短。”舒苒毫无隐瞒地如实招供了，反正这些她说不说都不重要，只要他想知道，随便找个人调查一下……就像席利重那样，更全的资料，他都能知道。“不打算回学校继续学习吗？”席瑾城说不出同情的话，也不愿意拿可怜她的眼神去看待她。也许她过得很辛苦，可是也练就了她的坚强和气势。“我都快二十六岁的人了，还回什么学校？”舒苒嗤笑了声，摇头：“虽然没去学校，我也没放弃会计。照顾我妈的空暇时间，我也会看一些专业上的书。”她想等妈妈的病好了，或者稳固下来后，便去考会计证。她也不能真的一辈子都在那种地方上班。再说，那种地方吃的是青春饭，多的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姑娘，颜好，又有实力。“嗯。”席瑾城赞赏地看了她一下，他还真是小看了这女人：“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跟我说。”兴许是并不常说这种暖心的话，说完后，他握拳掩在唇边，干咳了两声，掩饰着此刻的不自在。“好。”舒苒看着他，微微一笑。若不是不愿意破坏此刻如此和谐的气氛，她一定会说：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解除了契约，就当是借你的钱，容我分期还清你那三十万。车子停在景天，舒苒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时，才发现他坐在那里没动，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你要去赴约吗？”她淡淡地问，没有不悦，也没有什么情感的流露。“嗯。”席瑾城点头，习惯性地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谢谢你送我回来。”舒苒没再耽搁他的下了车，道完谢后，才转身朝大门走去。还好他没真的带她一起去饭局，否则，她还真不知道席利重会不会因此而去她妈妈面前捅了她的底。席瑾城点了根烟，开了车窗。窗外的风吹进来，刮在脸上，刺刺的寒意。他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身影穿过院子，绕过人工湖，从盆栽下摸出钥匙开门进去。这么长一段距离，她连头都没回过一次。这女人对他，还真是一点不上心呢！舒苒直到关上门，才靠在门板上，拍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她竟然跟席瑾城聊人生，谈理想，而且还能这么合拍？她这情妇还真是当出格调来了！抛开了钻石、黄金、珠宝……等等，所有一切情妇该关心的话题。他们相处的模式和谐到让她怀疑刚才跟她聊天的是不是一个假的席瑾城！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