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宅大厅,何言话说一半停住,苏默却是仍旧纹丝不动,只用手轻轻扣着茶盏盖儿,低着头看着,似乎上面有无尽的风景一般。
何言无奈,只得自顾接下去道:“所以,咱们便多费了点心思,暗暗去查了查这位少府大人。从他入仕以来的经历 、因由、相关人等都查了一圈儿,最终在关陇那边却断了线。这位少府大人,看来很是神秘 啊。”
听到这儿,苏默抚着碗盖儿的手忽然一顿,心中不由暗暗吃惊。他吃惊的不是阚松的来历神秘 ,阚松身份不简单他早就心中有数。他吃惊的是,这何家的势力。
何家竟能将阚松从政以来的根底全查了个底儿掉,从武清到京城,再从京城一直到关陇,这般手段、势力,饶是苏默早料到何家背景极为不俗,却也没想到竟至如此地步。
看来这个何家必须要好好交往啊,不为别的,就单单只这份潜藏的势力,就值得。而这个何言今日忽然来此,差点就当面点明了事情的始末,但又一再暗示会严守口风,分明也是一种主动交好的意思啊。
想到这儿,苏默将碗盖儿“嗒”的一声放下,慢慢抬起头来,木然道:“何兄究竟要说什么?”
何言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道:“言想说的是,我们追查到关陇后,发现 唯一和阚松有关系的那人,一家子都葬身于一场莫名的大火中了。”
苏默眼眶微微抽动了下,抬眼直视着何言。何言点点头,再次重复道:“没有活口,一个都没有!全家上下七十余口,无论老少妇孺,还是鸡犬猫狗,尽皆化为灰烬!真真的是鸡犬不留!”
苏默不语,放在腿上的另一只手,却在袖子中猛然攥紧。好狠辣的手段!好歹毒的心肠!
这一刻,苏默猛然觉得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对方的强大 ,确实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了。
能让七十余口的一大家子,凭空死的干干净净,还让如何家这般老江湖找不出半丝线索来,显然,对方有着深不可测的背景和势力。而所谋之大,怕是也不敢想象。自己莫名其妙的招惹上了这样的敌人,日后怕是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了。
再细细回想一下,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从卫儿被劫持引起的。那卫儿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人呢?
他微微蹙眉思索着,何言却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抱拳道:“今日闲来无聊,逛到讷言兄弟府上胡吹乱侃一气倒也痛快。如今天不早了,言这便告辞了。”
苏默一怔,随即省悟,也是笑着起身,一边往外送他,一边道:“这等闲聊倒也有些意思,欢迎何兄随时无聊,小弟一定扫榻以待。哈哈。”
何言笑着应了。两人各打机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却默契的确定了攻守同盟。
将将走出大门,何言抱拳告辞,忽又停下,曼声道:“先前兄弟送的人可是那位名妓,妙芸姑娘?”
苏默一怔,坦然道:“正是天香楼的妙芸姑娘。”
何言笑笑,道:“据某所知,天香楼以前可没有什么入的眼的角儿。这位妙芸姑娘,应该最近刚来的,倒的确惹人怜爱。”说完,对苏默一抱拳,转身扬长而去。
苏默愣愣的不明所以,不知何言最后忽然来了这么一番话什么意思。是他也看上了妙芸,跟自己又不好意明说,所以才如此暗示?
想想又不太像。从未听闻何言逛窑子、留恋青楼妓馆的传闻,也没听过任何关于他的风流韵事,这猛不丁的,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呢?
苏默站在门口,低头思索半天没有所得,索性不再去想了。自己跟妙芸虽说有些小暧昧,但终究那不是自己的女人,若真是何言有意,大可去追求就是。
至于自己嘛,苏默忽然自失的一笑。真要是自己的艳福那就果断 圈到自己碗里,不是自己的也不刻意去求。话说这边不但有杏儿那小醋坛子,还有个不知长啥样的未婚妻让他头疼呢。
要死不死,爱咋咋的。
放下心事,溜溜达达的回了房。韩妞儿带着卫儿小鬼头躲躲闪闪的在门口晃悠。
苏默让人重新换了茶,拿起来喝了一口,这才放下碗,没好气的道:“有事儿就进来说,没事儿在外头那儿晃鬼呢。”
一大一小便欢呼着窜了进来,卫儿爬到苏默身上坐了,央求着苏默再教他唱刚才的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