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格日楞愈发惊疑不定了。这怎么个意思这是?那人为什么忽然走了?他方才说的啥?尿急?是尿急……吧?可是尿急就尿急吧,又笑个什么?尿急很好笑吗?
……好吧,这个时候忽然尿急……似乎,好像……嗯,确实有些怪异。可那也应该是咱们笑才对吧,你自个儿又欢乐个什么劲儿啊?
格日楞简直百思不得其解,心中越发没底了。他能感觉到,对方似乎确实没有恶意。可问题是,恶意是没有,可这帮人给他的感觉,总是哪里似乎不对。
这个时代的草原上有没有神经病格日楞不知道,或许连听说都没听说过。不过癔症和疯子的概念,大抵还是有的。
可是没听说癔症又或疯子,都会组团出游的啊。眼前这帮神经病……呃,这帮“商人”,自己究竟该如何对待才好呢?
格日楞忽然感觉好纠结啊。
“哦,我……窝亲耐的盆友,请相信窝闷。zhēnzhǔ作证,我们……窝闷真的没有恶意。窝闷可以与你们交易,盐巴、绸缎、茶,所有的。你们需要付出的,只是让窝闷停留一下歇歇脚就可以了。你看,窝闷走了很远的路来到这里,恨疲倦,恨累。看在zhēnzhǔ的面上,阿门……”
感觉到了格日楞的犹豫,苏默心中一边暗骂徐鹏举露馅,一边连忙补救。言语中极尽诚恳之能事,外带着赤果果的物质利诱。当然,如果不是最后那句不伦不类的“阿门”的话,简直就是完美了。
格日楞有些不好意思了,旁边温都等一众部属这会儿也算是看明白了,知道这些人不是来厮杀的。前面种种怪异他们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当盐巴、绸缎、茶等等几个关键词落在耳中后,这帮年轻人就有些不淡定了。
“阿乌格,要不……就让他们进来吧。或者……”他凑近格日楞低声说道。说到最后,话头顿住,但却暗暗使了个眼色,眼中闪过一抹狠辣之色。
格日楞一惊,随即狠狠瞪了这个侄子一眼。真是初生之犊,不知天高地厚。眼前这帮人别看现在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真要是打起来,只看看人家那些装备,特喵的,到底你是劫人家还是给人家送肉啊?
“胡闹!”他狠狠的低声怒叱一声,将侄儿斥退,同时也终于拿定了主意。他的部落需要盐巴,需要茶砖,需要很多很多物资。眼前这帮人虽然有些怪异,但对他而言,却也是个机会。
至于说温都暗示的放人进去,然后再伏杀劫掠却是不必了。既然对方愿意友好交易,又何必冒着风险去战斗呢?毕竟,真打起来的话,即便能成功了,他们也是肯定要付出不菲的代价的。
于他而言,部落的人口可是最宝贵的。一旦损失了人口,便一时得些许小利,最终也只能成为其他大部落的口中食,得不偿失。
想到这儿,他转向苏默,就马上抚胸一礼道:“好吧,远方的客人,我们欢迎你们进入部落交易。不过请你约束好你的部下,不要节外生枝。只要公平交易,我格日楞向长生天起誓,必将让远方的朋友得到最好的招待。”
苏默大喜,当即连连点头应诺。当然,免不了又是一通洋不洋、中不中的“西式汉话”。好在格日楞本身对歪果仁并不了解,虽然仍是感到怪异,却也并不在意。
双方收了对峙,当下一起往营地进入。为了让格日楞放心,也是以防万一,苏默只带着徐鹏举和庄虎等亲卫,再就是一些推着货车的仆从们一起进入。奥利塞斯等一众瑟雷斯战士,却是单独在营地外另立一营驻扎。
这显然让格日楞大为放松,终于彻底放心下来。这从他见面以来,首次露出真心的欢容就可看出来。
两人并骑而行,待来到中心大帐外甩鞍下马,格日楞甚至热情的把臂相邀,倒是让苏默感到有些怪怪的不自在了。话说这个时代的草原人,身上那味儿真心不敢恭维。尤其还是被一个老男人忽然挽住,那画风画面实在太美,不敢想象啊。
进到大帐之前,苏默有让庄虎在外看着,将带来的货物摆出来,开始跟格日楞部落的人进行交易。只他自己和徐鹏举二人随着一起进了帐中,这让格日楞原本还存留的那点疑虑,终于完全打消了。
至于说为什么格日楞还有疑虑,很简单,当时两边相对喊话的时候,毕竟还离着一段距离,所以格日楞并没注意到苏默的长相。但是等到双方走近了一看,苏默和徐鹏举几个那标准的汉人模样,又哪里还能瞒住人?
“窝是华侨。华侨,明白吗?”苏默如此解释道。
格日楞表示莫宰羊。
“……嗯,就是窝其实是汉人,但却是在大食长大滴。你滴,这下明白?”某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徐小公爷又想笑,费了好大劲儿才忍住。
格日楞这才表示恍悟,只是对苏华侨身边那位伴当的表现,又再次感到疑惑。这货怎么那么欢乐呢?这来不来的又自个儿乐的,别是真有什么隐疾吧。唔,现在看来,也就只这个人有病,苏华侨这些人虽然言语怪异些,但其他倒也算得正常。
这般想着,由是放下心来。只是再对上徐小公爷之际,不免便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待到徐鹏举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这点后,终于再也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