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连夜敲开陈经理家的大门时,这个萎靡不振的胖子差点哭出了声。
“各位领导,我可刚出来没几个小时,就算我十恶不赦,也来不及干坏事儿啊……”陈经理哭丧着脸说道,“我陈胖子要是有什么事儿做的不到位,几位大可当面指出来,这一天来两次,我这小心脏承受不住啊!”
“少废话,非要哭天抹泪的把邻居都叫出来是吧?”我不耐烦地打断他,“找你是有事儿问你。陈东你认识吧?”
“我一个远房的堂弟,毕业了没工作,我让他动漫城帮个忙。”陈经理没怎么犹豫的道。
“知道他现在住哪么?”
“平时他住在员工集体宿舍,不过今天他跟我请假了,说是老家的奶奶生病了。”陈经理脱口而出,旋即反应过来,脸色苍白,“哎呦我的天!昨天那事儿该不是他干的吧?!这天杀的是想要我的命啊!”
“他什么时候请的假?你今天有没有见过他?!”我一听就急了,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吼道。
“我……我想想……”陈经理脸都吓白了,“他是早上十点左右给我发的短信,我也是从局里出来才看见。顺嘴问了一句,他说已经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他不是本地人么?老家在哪?”
“他老叔年轻时出去打工,现在带着他奶奶在南方养老。”陈经理语速十分流利,“你们查查他的购票记录,应该能找到的。除了新东和老叔家,他也没什么别的落脚点。”
我听得心里一沉,急忙联系丁天庆。这个陈东有畏罪潜逃的可能,而且逃离时间已经差不多快八个小时了,按照火车的速度,基本上过了京城了。
丁天庆听完,立即下发了通缉令及协查通告。并很快调取了陈东的购票记录。果不其然,火车刚刚驶离京城火车站,中途停靠了十七站,每一站都可能成为陈东逃跑的目标。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丁天庆联系上了火车乘警。然而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这陈东竟然还在火车上,而且他嫌弃硬座不舒服,还专门买了一张卧铺。乘警找到他的时候,这小子正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于是我们有惊无险地拿下了陈东,为案件的侦破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至少……我们目前是这么认为的。
由于陈东从关内押解回来需要很长时间,丁天庆很大方地给其他人放了假,然后带着我奋斗在一线搜证现场。从犯罪嫌疑人那里获得口供固然重要,但是要想让他无可辩驳地认罪,则需要繁复而枯燥的取证。
“小高同志,咱们作为中层领导,理应有吃苦在前,享乐在后的革命精神。”丁天庆很严肃的对我说道,“而且这次我亲自带你搜证,也是咱们互相交流,互相学习,共同进步的过程。”
听丁天庆说得这么正式,让我也不由得端正了态度。于是我一脸严肃地回答道:“老丁啊,兄弟们都休息了,现在这里就咱俩,所以你少给我在这装大尾巴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丫的就是强迫症发作,信不过技术科新来的小同志。但是你又怕这种不信任传到安静耳朵里,她会找你麻烦。所以你苦心孤诣拖着我,用我来堵安静的嘴是吧?”
听完我的一番分析,丁天庆呆愣愣地看了我十几秒,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唉,真是环境改变性格啊,想当初那个一往无前、态度谦卑、心地单纯的高翔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少来这套,跟你去就是了!”我哭笑不得的推了他一把。
虽然丁天庆年纪不大,但是办案习惯颇有些老刑警的风范。他工作不辞辛苦,任何事情都以自己过眼的结论为准。
比如这个案子,安静告诉我们,凶案现场打扫的非常干净,脚印、指纹等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找不到。就连公厕里边其他人的痕迹,也都被小心的剔出了。可是丁天庆不相信,他坚持认为只要凶手进出现场,必然会和现场的物质发生交换。所以他才打算亲自去看一遍。
不过这种不信任同志的行为,传出去非常不利于团结,所以他才支开二队所有的人,只带着我一起勘察现场。
我们俩在女厕所里,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勘察,确实没发现可疑的痕迹。不过在女厕所门外的墙上,发现了一小段卡在地砖缝隙里的黑色线头。我们也不确定是风吹来的,还是现场遗留,于是找了个证物袋装起来,然后便赶回了局里。
我将线头拿给了安静,她什么也没说就开始了化验工作。一个小时后,安静将最新一批的鉴证结果,加上我刚刚给她的线头,一起送到了丁天庆的面前。
“这是死者随身衣物的鉴证报告。还有你们俩在现场发现的线头初步报告。”安静微微皱眉,道,“根据我们的发现,死者衣物上沾染了许多其他类型的纤维样本。而其中一种和你们给我的线头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