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三娘垫着脚尖,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锐利的声音。“你在做什么?”她吓的猛然转身,便对上了刘吉昌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他双眼犹如毒蛇,死死的盯着她的脸,目光阴毒,仿佛能淬出毒液。只要人沾染上去,必死无疑。魏三娘也被这眼神吓的一个激灵,继而想起这庄子的古怪,连忙顺手撸了一把麦穗,谄媚一笑:“我瞧这儿庄家长得可真好,还寻思跟刘公子打听打听到底是养的什么肥,我也好告诉我男人,这样明年家里地庄家多了,也不必这么辛苦了。”说罢,连忙搓着手上的麦青,也顾不得那扎手的麦芒,满脸都是对粮食丰收的渴望。他想多了!也对,这样的妇人,眼里除了庄家麦子那些个东西,只怕就没旁的了。方才不断的望着对面,只怕也是因为被这里的男子所吸引吧。毕竟,她平日里见惯的粗鲁泥腿子,如何能跟自己相提并论呢。“好了。”刘吉昌面色稍微缓和了些,然而口气依旧是不耐:“下回可别再乱跑了,否则的话,哼!”刘吉昌这个人,属于典型的小人类型,攀高踩底。他再不喜李文虞,也不敢与之公然作对。然而一扭脸,却能对跟自己毫无利益干系的人踩在脚底。虽说小人,却也比那笑面虎李文虞叫人舒坦多了。魏三娘整理着账本,有些不愿意离开,东挑个错,西找个由头,一直弄到日头都偏西了,刘吉昌有些着急了。“今日便到这里吧。”这里也有这里的规定,断然不能留下外人的。虽然他觉得这个命令简直是有些小题大做,譬如请几个庄稼汉和小厮来有什么不好。偏生李文虞不肯,物资运送又没有那么方便,一些底层的文人只有放下湖笔,挽起裤腿挥舞锄头。刘吉昌并不属于那一种,然而却也对李文虞谨小慎微的做法是有些意见的。只不过他没必要对一个乡野村妇说这个:“早些回去,顺便跟明薇小姐说,这里的一切都很好,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请她放心。”若是平常,魏三娘只怕早就走了。然而现在,她却万般的不舍。只因方才那匆匆一瞥的熟悉身影,叫人压根放不下。然而这里的规矩她也是知道的,再拖延下去,只怕李文虞再多疑便不好了。抱着东西往外走,突然,魏三娘灵机一动:“刘公子。”刘吉昌皱眉,强忍着耐心:“魏妈妈又有什么事?”“是这样的。”魏三娘解释:“这几日天闷,明薇小姐有些食欲不振,明显消瘦了不少,我瞧着真是心疼的紧。”刘吉昌一听,顿时急了:“可请过郎中?有无大碍?”“不过是气候原因,请来郎中又要吃好几日的汤药,没来由的将好端端的人给吃坏了。我倒是有个法子,转治这个。”一听是贾明薇的事,刘吉昌顿时也不急了:“是什么法子,妈妈快讲。”“这法子简单,只用那新鲜的红果切了片加些冰糖熬水喝。一日三日,连喝两日,保管她胃口大开。”“只是-”“哎呀,只是什么?”刘吉昌见了这法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想到佳人消瘦,心都疼了:“妈妈若是担心银钱,我这里有!”说罢,摸出了一把铜钱,想了想,从中间摘出五枚,放在了魏三娘手中:“妈妈莫要偷嘴,这些拿去买,应当是够了。”魏三娘连连摆手:“刘公子不用破费,您瞧!”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刘吉昌望过去,竟然发现在不远处有几株山楂树,上面挂着红彤彤的果子。顿时大喜过望:“还是妈妈眼尖,我在此住了数月,竟然未发现还有如此好物。“魏三娘心中由在牵挂,便顺势:“如此,公子便快去摘吧。”两人一并走到树下这才发现,这山楂树虽不高,然而摘下来的果子却需要东西来装。两人皆是空空如也。魏三娘灵机一动,指着身后不远处的小院:“刘公子,不如咱们进去找这位公子借些油纸,我好包了红果回去给小姐熬水喝。”果真,刘吉昌面上露出不屑的神色:“这等肮脏之地,我断然死不会去的。魏妈妈,就劳烦你去了。”魏三娘心中大喜,面上却犹豫不决:“可若是叫李公子知道.......”“没关系,他现在正在忙,无暇顾及。”刘吉昌催促:“你只要进去拿一张纸便是。”魏三娘脚一跺:“如此,那老身就去了。刘公子您仔细挑着,最好要又大又红的。”说罢,她便慢慢的向着茅草屋走去。推开院门,一片静悄悄。只有门口的水缸和一口石磨巍峨不动,其余没有半点生机。她清了清嗓子:“有人吗?有人在吗?”在听到屋子一片安静后,她犹不死心,又唤了一声:“有人在吗?我是来借东西的。”然而,这院子却是死一般的沉静。正当她想要进去看看时,刘吉昌赶来了。“魏妈妈,您瞧瞧。”他的衣帘里头兜着十几个红彤彤的山楂果,脸上一片欣喜:“按照你说的,各个都是又大又红,怎么样?”那模样,就像是邀功的士兵一般。“是啊,果真各个都好呢。”魏三娘有些敷衍,眼睛不住的盯着窗户,想要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人。终于,刘吉昌瞧出不对劲儿了。“怎么,没有人出来吗?”在得到肯定答案后,刘吉昌脸上的欣喜一扫而空,冷哼一声,将怀中的红果尽数放在了石磨上后。大步上前,撩起前摆,抬脚对着木门,猛的一下踢开了。魏三娘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死死的盯着那条门缝——刘吉昌并没有多少力气,所以门并没有左右大开,而是从中间被踹开了一条手巴掌宽的缝隙,同时还有铁链声传来。显然,门是被人从里面给锁上了。“魏木青!我知道你在里面,还不快快将门打开!”刘吉昌一连叫了两边,终于,里面有动静了。先是锁链在门栓上划过的声音,紧跟着,门栓拨动。而后,吱呀一声。这一次,门分左右,将里面的人,彻彻底底,清清楚楚的展现在了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