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璟在数术上击败了龙山观监院陈锡贤,而且还是连胜三局,毫无悬念,此时正由监院陈锡贤亲自引领着,前往第二关进行挑战!这样的消息顷刻间传遍了整座龙山观,许多人纷纷表示难以置信,更是无法接受!因为松晏真人以及观中只知道闭关清修的老古董们,对于寻常弟子而言,便是活神仙一般的人物,只是听说,却很少能够真正接触到。而在诸多弟子印象当中,他们所能接触的高人,便只有陈锡贤这等级别的。陈锡贤直接管理着他们,在弟子当中有着极高的威望,而且陈锡贤痴迷于数术,在数术上的造诣也是有目共睹的,谁能想到,一个庸俗不堪的官员,竟然在数术上打败了他们的监院!此时上午的早课已经结束,数不清的弟子纷纷从各大道殿之中汹涌而来,杨璟所到之处,两侧皆是人潮!当他们发现监院陈锡贤果然毕恭毕敬地在前头带路,他们的心情更是难以平复!而当他们看清了杨璟的面容,更是惊叹震撼,因为杨璟实在太年轻了!在他们看来,受封忠勇伯爵,提举洞宵宫,提点皇城司公事官,这里头无论哪一个头衔,想要得到,都必须花费大半辈子,所以杨璟即便不是七老八十,也是不惑知命的年岁。可事实证明,杨璟不过是个二十来的年轻小伙,气度沉稳,目不斜视,步伐坚定,笑容却又亲和,毫不怯场,大气而成熟,让人一样便能感觉到那股高深莫测的气场!这些底层的弟子可没有资格得知高层的博弈,龙山观抵制杨璟进入山门调查,也是高层做出的决定,阻拦杨璟的主力也同样是那些高层。作为底层弟子,他们只是看着神仙打架的小蚂蚁罢了,所以对于杨璟,他们倒没有什么恶感,心中反倒满满的都是羡慕与嫉妒。“就是他打败了观主么?”“看起来很年轻啊,会不会只是在前头开路的?身后那个老一些的,才是杨璟吧?”“身后那个是他的随从,皇城司的人,早先来过咱们这里…你们看到那个人就是正主…”“不会吧?这么年轻,观主是怎么输的?”“据说三场连败…这杨璟肯定有着过人之处,否则观主不会折节下交的…”“就是啊,上一回礼部侍郎来拜山,观主都没有这般亲热去迎接…”“这杨璟也是艳福不浅,你们看他身后那个,虽是男装,但那身段…啧啧啧…夜里要人命啊…”“师弟!清修之人岂能有这等淫邪之心,若被师父听到,好教你逐出山门去了也!”“师兄,若真能一亲芳泽,便是逐出山门,也是心甘情愿了…嘿嘿嘿…”“混账,有这样的好事,师兄早就先下手了,还轮得到你!”“哈哈哈!”两侧的人潮争先恐后在观望,也有人窃窃私语,更多的是肆无忌惮地评头论足,彻底打破了龙山观的清静幽雅,反倒像随处开着市集的和尚庙或者城隍庙了。小道姑易姬见得如此,也是气恼不已,这该死的狗官打败陈锡贤,分明踩了龙山观的脸,这些个弟子却有不少对杨璟羡慕钦佩,这实在让人又气又恨!易姬跑得满身大汗,终于来到了三重殿之中,此时大师伯郁重楼刚刚与弟子结束早课。“大师伯!师叔…师叔败了…”郁重楼虽是师伯,年岁却比陈锡贤要小很多,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面容虽然平庸,但眸子却神采奕奕,尤为黑亮,显示出了不俗的内功修为。“小黄毛,可别乱跑了,不然你师父又该骂了,呵呵…”易姬听到小黄毛这个小名,登时不乐意了:“师伯,这都甚么时候了,咱可不能让那狗官再赢了,不然我龙山观可就颜面扫地了!”易姬作为松晏的真传弟子,除了陈锡贤和郁重楼几个,整个龙山观敢唤她小名的可就没几个了。“师伯已经知道了,你先喘口气,缓一缓再说。”“师伯既然已经知道了,就该赶紧堵在二重殿,别让那狗官再得寸进尺了!”易姬扇着手袖,仍旧止不住脸上的汗水,四处扫了一眼,见得无人,便跑到供桌前,提起茶壶咕噜灌了一口,谁知却错拿了酒壶,辛辣的烈酒入喉,小丫头脸色更是通红,噗便喷了出来,酒水都喷在了贡品上!“易姬!大殿上岂能无礼!”郁重楼低声呵斥了一句,见得易姬只是吐着舌头,还用小手扇着舌头,就像一只小狗,也只是摇头轻叹,一脸的哭笑不得。“大师伯,你要再不去二重殿,让山门蒙羞,那才是对祖师的无礼呢!”对于易姬的胡搅蛮缠,郁重楼也是头疼不已,他也知道,这小丫头虽然七不搭八,但烂漫纯真,用松晏真人的话来说,这孩子有着一颗返璞归真的赤子之心。所以易姬看似简单而直接且粗暴的想法,有时候反而是最佳的解决办法,掌教真人松晏师姐有时候在重大决策上,甚至都会因为易姬的无心之语而豁然大悟。郁重楼一直跟随松晏真人,比龙山观中的其他人,都要更加清楚这场比斗到底是为了什么。很多时候只是忍一时退一步就能够平息的小事情,却因为针锋相对不肯让步,而导致事情不断发酵,最终变得不可收拾。杨璟想要进入龙山观,本该是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他是朝廷命官,又是皇城司的二把手,更是洞宵宫提举,还是钦封的忠勇伯,试问谁敢拦他?可松晏真人却只有一句话,只派了易姬下山去查探虚实,又让大家给杨璟一些阻力,甚至给他一个下马威。郁重楼也很清楚松晏与杨太后的渊源牵扯,松晏做出这样的姿态,无疑是给杨太后看的,只有得到杨太后的支持,龙山观才能继续兴旺,松晏才能去筹谋别的事情。只是如今看来,这杨璟与事先的调查结果似乎有些出入,亦或者说,杨太后送来的调查结果,根本就无法概括杨璟这个年轻人的所有本事!如今松晏不想轻易出面,那么只能像以前的无数次状况一般,由他郁重楼来对付杨璟了。“小黄毛,让常神岳去堵二重殿吧。”易姬闻言,顿时大喜,蹦跳着道:“我这就去!”郁重楼见得这小丫头又疯疯癫癫没正形,不由板起脸来佯怒道:“易姬!”听得大师伯直呼其名,易姬也知道自己太过分了,便瞬间冷下来,扭扭捏捏,轻手轻脚,十足大家闺秀的范儿,可这才刚出殿门,便疯了一般跑起来,一边跑还一边叫到:“常神岳,躲哪儿了,快给师父奶奶滚出来!”郁重楼也是哭笑不得,想了想,还是跟在了后头。不久之后,他便来到了二重殿中,见得二重殿里头聚了好几个弟子,其中一名更是他的亲传大弟子,本该由这位弟子来阻挡杨璟,不过郁重楼临时更换了人选。“师父!”诸多弟子见得郁重楼到来,纷纷起身行礼,郁重楼朝众人点了点头,负手而立,看着为首的二十五岁年轻人道:“洞真,这杨璟师出南无派,虽然你得了为师剑术真传,但身份太明显,难免会让人留下话柄,所以为师改变了注意,你就不需要上场了。”那道名唤作洞真的大弟子也没有任何的怨言,只是稽首道:“弟子遵命。”此时外头的弟子进来通报道:“杨璟一行已经在殿外了,正由常神岳拦着呢!”郁重楼点了点头,便带着洞真等诸多弟子,走出了殿外,但见得易姬带着常神岳,就堵在了陈锡贤和杨璟等人的前头。杨璟再度见到这个小道姑,也露出微笑来,易姬不由想起杨璟将锦囊塞入她胸脯的事情,登时便气愤难当!“喂,想要过得二重殿,便赢了常神岳,否则赶紧夹着尾巴下山去吧!”杨璟也不与她置气,往旁边一看,但见得易姬身边乃是一个身高九尺的傻汉子,手里还提着一对木桶,桶里的水面堪堪到桶边,多一分则会溢出来,可竟然点滴不撒!陈锡贤对易姬的言行也感到非常的汗颜,虽然明知道郁重楼肯定是临时改变了人选,但还是朝杨璟解释道:“这常神岳乃是松晏真人收养的孤儿,虽然天资愚钝,尚未开窍,但天生神力,一直在观里头干些劈柴挑水的活计…”易姬虽然只是个小丫头,但身段已经开始拔高,显得很清瘦,可那常神岳便如同一尊铁塔一座雕像,易姬这么一衬托,更显得此人威猛无比,那傻乎乎人畜无害的傻笑,更透出一股蛮力无双的气质来!“陈观主,这样不太合适吧?”陈锡贤闻言,也是老脸通红,因为常神岳毕竟是个扫地干粗活的,连正式弟子都不算,让他出来当关主,由杨璟来挑战,难免有些羞辱杨璟的意思,若是输了,杨璟便是连龙山观里打扫的杂役都不如了!见得陈锡贤讪讪地搭不出话来,易姬生怕落了下风,便抢过话头,朝杨璟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看不起这傻大个么!只要你力气比他大,我…我就亲自送你到三重殿!”易姬是清楚常神岳的蛮力有多么恐怖的,这龙山观中,若说比拼蛮力,还没有谁能赢过常神岳,这名字也是松晏师尊亲自给他取的,取义神山一般不可撼动!反观杨璟,虽然身材很高,但并不强壮,反倒有些儒生的斯文书生气,或许常神岳手脚功夫和刀剑枪马都不行,但单纯比拼力气,打死她都不信杨璟能赢!“原来是比力气啊,这我可比不过这位常兄弟。”易姬哈哈大笑起来:“这么说,你认输了?”杨璟也呵呵一笑道:“让我跟这位常兄弟比,我当然会认输,不过这位是常兄弟,并不是常道友啊,他连正式弟子都不算,又岂能当关主?”易姬顿时哑口无言,憋红了脸道:“不要脸,输不起就直说好了,也没什么丢人,傻大个从小在这里长大,自然算是我们的人,就算…就算不是弟子,也是咱们的帮手!”杨璟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朝那小道姑回敬了一句:“既然你们可以找帮手,那本官能不能也找个帮手?”听得此言,易姬下意识便往杨璟身边的人群扫视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