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米,你好。”老宋看了张靖平一眼,接通了手机。“老宋,哦不宋所,你先接电话,我去车上等你。”张靖平道。“张所,甭客气,有事你先走,我一会儿自己想办法。”“不急,为领导服务就是最大的事。”转身一刹那,张靖平笑容敛尽,双拳紧握。愤怒,悲伤,憋屈,无奈……老宋虽然木讷,却并不傻,他当然能够看出张靖平情绪复杂。他能够理解张靖平,是个人都无法接受吧!他不知道张靖平身上发生了什么,所以觉得这个调整太过突然。张靖平看上去好像调整好了位置,也在笑脸相对。可那分明是强颜欢笑,是曲意逢迎。老宋叹了口气,“米米你说。”萧米米隔着电话,都能隐约听到张靖平的声音,还有老宋一声叹息,她道:“现在说话方便了?”“嗯。”“那叫你宋所?”“米米,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领导觉得你一身正气两袖清风资历也够了,所以……”“打住打住。”老宋道:“为什么无缘无故调整张靖平?”“怎么会无缘无故,他肯定犯错啦。”“什么错?”“看来你真是不清楚。”“我当然不清楚,不然还问你?”“张靖平母亲的狗咬了王凯。”“什么!”“我知道的就这些了。”“那张所岂不是有点冤?”“冤不冤他自己清楚,我想领导心里也清楚。”“这件事真是有些……出人意表。”“不管那么多了,这也不是我打电话的目的。”“那你的目的是……”“当然是道喜,然后老宋你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谢谢。”“什么?老宋,这不会就是你的表示吧!”“不然呢?”顿了顿,才道:“找个地方小酌一下,把你的大牛带上?”“嘿嘿,果然上道,这还差不多。咱们既是师徒又是搭档,你不这么做,我跟你急。”“如果方便,让大牛把苏护士也叫上?”“老宋,你是故意的吧!”“哈哈……师傅我就是故意的。”“如你所愿。说,时间、地点。”萧米米气哼哼的。“怎么着也得等到晚上吧!到时候通知你们。”“坐等哦。”“好。”老宋笑着挂断,下意识的摸了把脸,没错,自己笑了,被萧米米逗笑了。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天,阳光虽然炙热,但天空一片澄澈,日子也没有那么晦暗乏味和绝望。自己颓废了很多年,是否应该借此契机,拥抱新生活?……普桑里。张靖平抓着转向盘,肩膀不住颤抖。他不服,他不甘心,却不敢申诉,只能将这股憋屈深埋在心底。这时,母亲打来电话。他竭力调整好情绪,接通了道:“妈,什么事?”“小平,你没事吧!”“我……”张靖平差点失声痛哭,但还是强忍住了,“我没事,怎么了?”“没事就好!妈就怕影响你的前途!”王大妈情真意切道。前途?还有个狗屁前途。心里这般想,嘴上还安慰母亲,“妈,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至于,那个,你要是没事我就忙了,一堆事儿。”“哦哦,我也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我给芳芳买了嘴套,也接种了疫苗,还有还有,以后遛狗我自己带上塑料袋,决不随地大小便,戴着嘴套,绝对不会咬人,你放心,妈以后绝对不给你添麻烦。”“好,再见。”张靖平连忙挂了电话,趴在转向盘上嚎啕大哭。妈,你早干嘛去啦!其实张靖平很清楚,狗咬人只是一个导火索,她妈的风评才是大问题,才是萧阳出面的真正原因,领导肯定认为,她妈的娇纵跋扈,是因为他的张靖平一个所长的地位。事已至此,他还能找谁说理去?摇摇头,一眼看到走近的老宋,忙不迭下车拉开后门,“宋所,请。”老宋没有受宠若惊,而是摇头苦笑,上车后,张靖平也连忙上车,并且往前开去。“张所,你不用这样,我很不适应。”“慢慢就适应了。”“我觉得,以前咱们咋样,以后还咋样,你说好不好。”“不好。”“嗯?”“以前你是我手下,以后我是你副手,这不能乱!”“张所,刚刚米米在电话里给我说了一下,我才知道这件事因为一只狗,你心里一定很憋屈,要不,我找局领导说说?”张靖平一脚油门,靠边停车,回过头,眼圈通红,“老宋,你能这么说,我打心底感激,但是,有些情况你不了解,没用的。”“哦!”“我觉得能够让我做你的副手,已经是领导开恩了。”“那没事,张所,这样,以后所里的事还是你说了算。”“那怎么可以!你才是一把手。”“我什么都不懂。”“没啥,我会帮你。”“谢谢张所。”“老宋,你是个实在人,跟你说说话,我这心里舒坦多了,这样,今天晚上所里聚个餐吧!庆祝老宋你升迁。”“张所,还是算了吧!”“为什么?”“主要是今晚不行。刚刚米米让我请客。”“哦,那就再安排,下来我安排。”……与此同时,公冶家族公司会议室,几名股东正在指责、质问、抨击公冶冶。现在已经收市,他们也是才知道,公冶冶居然私自动用了公司仅有的几千万流动资金,砸进了优生药业这支存在退市风险的股票里。大爷爷为了说话利索,索性拿掉假牙,“公冶冶,谁给你的权力,你这是要把公司,把我们逼上绝路!”二叔叔捏着义眼,“我恨不得把这东西给你装进去,你要眼珠子有个屁用!”三姑努力调整罩杯,胸前依旧不对称,她不住摇头:“公冶冶,死丫头,野种,狐狸精,我另一只胸都要被你气炸了。”六婆颤颤巍巍:“败家,败家啊!”公冶倩摇头道:“公冶冶,哪怕你背着站着杨根硕,你也没有理由这么任性,你是要让真金白银打水漂,让我们血本无归吗?我认为你不再合适坐在总裁的位置上。”公冶冶平心静气:“我也这么觉得,如果你们有合适的能够担当重任的人选,我一定退位让贤。”“冶冶!”公冶白皱着眉问:“这只股票风险那么大,你为什么还要进入,而且是在下跌超过2%的情况下,难道你有什么内幕?”公冶倩讥笑:“一进去就下跌3个百分点,还有这样的内幕?”“各位,”公冶冶出奇的心平气和态度诚恳,“我不是着急嘛!我也想改变公司的困境,富贵险中求,但是我好像……”回答她的只有冷笑。公冶冶续道:“现在有两个解决方案,一,我退位让贤,但你们任何一个想要上位,必须拿出切实可行的办法,要有股份质押,立军令状;二,我砸锅卖铁,回购你们手里的股份,为了家族,我会坚持到底。”“疯子!”“贱人!”“有你的!”“你有钱吗?我要出让股份,全部出掉,老娘我整形的钱都是分期来的,可不敢血本无归。”三姑第一个答应了。“既然三姑要出,我也出,我一把岁数,有今没明的,这点棺材本儿不敢陪着你瞎折腾。”大爷爷说。“好吧,我也出。”六婆道:“但是你这个丧门星,你有钱吗?”“你们放心,我准备把祖宅卖掉。”公冶冶说。几个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二叔叔不住摇头,“死丫头,你真是要我们公冶家族从此泯然众人呢!好吧好吧,我也出,只是看你那个养父日后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交代。”“那是他的事儿。”公冶冶淡淡的说。转眼间,只剩下公冶白和公冶倩两个年轻人了。公冶冶问道:“你们怎么想的?”公冶倩正在犹豫不决,她的生活很精彩,所以,总是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其实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货色,理财那是不可能的,节制那也是不存在的,所以好在还有这么一点股份可以定期分红,如果现金到她手里,她没有任何计划的挥霍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坐吃山空。到那时候,是讨饭,还是去买?想都不敢想。可是眼下的现实又不允许她过多的犹豫。好在这时候,公冶白开口了。“公冶冶,你怎么好像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我们这些人赶出去,难道你有什么企图?”此言一出,另外五双眼睛齐齐看向公冶冶,确切的说,是她那一双润泽如同花瓣一般的唇。“有。”她微笑点头。“是不是那个杨根硕要抬高股价?”公冶倩激动的问。“那我们再考虑考虑。”大爷爷、二叔叔、三姑六婆忙不迭道。“我的企图是,你们这一帮可共富贵不可共患难的亲戚,根本就不是好的盟友,所以,哪怕公司最后变成一间小作坊,也不用你们参与,我一个人就够了。”公冶冶激动的说完,眯眼看着几人,“大爷爷,二叔叔、三姑、六婆,你们已经答应出让股份,我现在就让人准备协议。”四人交换一个眼神。大爷爷道:“我们需要再考虑考虑,今天先这样,明天再看一下吧!”说罢,率先起身离去。“我们也看看。”二叔叔、三姑、六婆齐声说道,然后起身离去。他们四人似乎形成了一个攻守同盟,共同进退。公冶冶微微皱眉,看着公冶倩和公冶白,“你们二位呢?”“明天见。”撂下这句话,他们也走了。股东们相继离去之后,公冶冶一拳砸在桌面上。该死!想了想,拿出手机给杨根硕打电话。“大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