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的蒙古人冲出营帐,他们高举着自己的弯刀跑向马匹,希望能够在敌军出现之前,坐上自己的战马。然而想象是美好的,但现实却很残酷,他们离开营帐不久,就会发现雪亮的雁翎刀已经到了脖子前。事实证明,民间所说蒙古人上马是英雄下马是狗熊的传言绝对正确,因为长期在马上生活所造成的罗圈腿,在步战中难以灵活转身,在对付来去如风的关宁铁骑时完全无法招架,结果大半蒙古兵还未摸到自己的马缰绳,就被砍死当场。因为夜间混乱,明军为了避免误伤放弃了平时惯用的三眼铳,只用雁翎刀对敌。见到蒙古人毫无防备的乱跑,根本兴不起抵抗的意志,他们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骑兵们一个个点燃了准备的火把,在营地内四处乱扔,那些蒙古人的皮帐篷顿时烧了起来。内喀尔喀部落的营地火光一片,亮度的提高给关宁铁骑指明了目标,他们的砍杀更加卖力了。关宁铁骑的士兵们一个个血气上涌,挥舞着雁翎刀四处追杀蒙古人,仿佛要将多年的怨气都发泄出来一般。然而就在这个战斗最激烈的时刻,赵率教始终保持着冷静的头脑。他很清楚自己手下的兵少,不能与敌人缠战过久,否则等到对方的援军抵达,他们将遭受重大损失。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赵率教立刻命令鸣金收兵。关宁铁骑纪律严明,在听到鸣金之后,他们迅速撤回摆脱了与蒙古兵的纠缠。赵率教撤退的时机很正确,他们刚刚催动起马速,远处就传来了马蹄声,这是蒙古人的援军到了。八旗骑兵反应最是迅速,当他们听到远处的喊杀声时,全军立刻进入了战备状态。只不过后金营地距离内喀尔喀部落的营地太远,等他们整队出发,绕过半个遵化城抵达营地的时候,赵率教刚好率队离开,让他们只能看着马尾的烟尘兴叹了。率队来救援的是多尔衮,见到敌军已经离开,他一面命令部分骑兵戒备,一面命令大部分人投入到救火工作中。一直忙了半个多时辰,直到天已经快亮了,这才将整个营地的火全都扑灭。内喀尔喀部落的首领色特尔统计了一下伤亡,结果却让他欲哭无泪。仅仅这一夜的工夫,原本三千蒙古骑兵,已经损失了一半。他们隶属于内喀尔喀部落的巴林部,曾经在数年前因为叛盟被后金征讨而元气大伤,后来色特尔率领余部投降后金,这才能够缓过一口气来。可是这几年刚刚恢复了少许的元气,却又在这里遭受了重大损失,估计这次巴林部的亏算是吃大了。接到被偷袭的消息之后,皇太极也是大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明朝援军会来得这么快,而且还是来去如风的骑兵,为此他赶快将魏忠贤找了过来。“大汗找我有事情?”魏忠贤看了看周围神情肃穆的众将,又看了看一身血污站在那里的色特尔,心中不禁暗暗打鼓。他自然听到了喊杀声,也估计到蒙古人可能吃了亏。这次进攻是他提议的,魏忠贤害怕自己被蒙古人当做出气筒杀掉,心中难免忐忑。没想到皇太极对魏忠贤却是和颜悦色:“魏先生先坐下来,我们只是在探讨内喀尔喀部营地遇袭的事情。”“我也正在奇怪,城内的朱总兵没有这样的魄力和军力啊,他为什么敢夜间袭营?”魏忠贤说话间眼睛直转,不是的望向色特尔。“哼,肯定是你的情报不准,要不是你隐瞒了他们有大股骑兵的消息,我的部下怎么会失败?”色特尔对着魏忠贤怒目而视,仿佛是因为对方的情报问题才出了事。实际上谁都知道,蒙古人素来防守很差,就算知道对方又大股骑兵,也不会多做提防的,色特尔等于是打算用魏忠贤出气。“等一下,你说大股骑兵?”魏忠贤站起身来问道。“当然,我们蒙古人是马背上的民族,难道连马蹄声也听不出来?”色特尔恶狠狠的瞪着魏忠贤。“不对啊,遵化城没有骑兵。”听说偷袭的是明军骑兵,魏忠贤皱着眉头在屋子里踱了两圈,忽然惊呼道:“我知道了,肯定是赵率教的部队,他是山海关总兵,距离遵化城最近。”“赵率教吗?这个人我知道,他生性谨慎,是个很难缠的对手。”多尔衮咬着牙说道。“赵率教吗?”皇太极闻言将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不过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他的谨慎。”得胜而归的赵率教并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已经被魏忠贤露了出去。他的确非常谨慎,在获胜之后绝不贪功,立刻远遁数十里休整。尽管这一战的偷袭成功,但悍勇的蒙古人还是给关宁铁骑留下来四百多人阵亡,近千人受伤的结果。作为打惯了仗的关宁铁骑来说,这些伤亡他们并不在乎,他们只知道大败了蒙古人,给他们一个结结实实的教训这就足够了。赵率教忙着休整部队照顾伤员,而在遵化城下的攻城战又开始了。夜晚虽然见到蒙古人大营起火,朱国彦估计是有援军抵达,但是他也知道援军人数必定不多,否则也不用采取夜间偷袭了。面对过于强大的敌人,朱国彦没敢率队出城反击,他只是趁着这个机会,将更多的秘密武器安置到了城墙下,作为明日对付蒙古人的利器使用。第二天早上,憋了一肚子火的蒙古人再次发动进攻。这一次蒙古人没有任何留手,所有人都投入到了攻城战中,后面的掩护工作则全部交给了后金骑兵负责。面对着密密麻麻的蒙古兵,朱国彦是即恐惧又兴奋,他恐惧的是这么多蒙古兵,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坚守住城池,兴奋的是对方人数越多,秘密武器所能发挥的威力也就越大。扛着云梯蜂拥而至的蒙古兵渐渐看清了城墙,很快城头上稀疏的炮弹就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