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选择进攻义州府城,也是本着先易后难的想法,一旦进攻平壤失利,他们在义州府城也能获得足够的补充,回去勉强能够交差了。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想法,阿敏才将第一站选择在这里。阿敏和莽古尔泰都没有想到,他们尚未望见义州府城的影子,就被一群朝鲜军队拦住了。这支军队与他们在江边见到的那一支同样精良,但人数却多了许多,足有一万人的规模。这支军队同样排着整齐的队列,但其队形却于上一波人并不相同。他们的队伍分为九个小阵,每个阵的武器配置都不相同。这九个小阵组成了一个正方形的大阵,而在阵与阵之间,都留有只容一马单行的道路。阿敏看得暗暗心惊,他知道这些军队相当精锐,阵型也是闻所未闻。整个大阵看上去非常松散,那些狭窄的道路都可以利用,但是如果真的将军队派进去,恐怕会死的很惨。观察着这个阵型,阿敏紧皱着眉头,朝鲜军队的盾牌呈椭圆形,其防御面积更大,更容易组成严密的盾阵。这样的盾阵对骑射有着很好的防御效果,这一点莽古尔泰在江边已经领教过了。面对这样的阵型如何破解,阿敏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对方显然并不打算让他们思考的时间太久,随着道道黑烟从正中间的小阵里升腾而起,炮声伴随着无坚不摧的铁球炮弹,已经砸入了后金大军的军阵中。那些后金士兵没有想到,朝鲜军队居然装备了如明军一般的火炮,他们大惊失色纷纷后退。后金军队乱了半天,才在五里外重新整好队伍,现在阿敏看这支军队的眼神都变了,如果朝鲜军具备了明军一样的火器水准,这仗就很难打了。如果可能的话,阿敏真想先退回去,侦察清楚对方的底细再想下一步的作战方案。但是如今时间不等人,因为对方水师的突然出现,不但造成了大量伤亡,也让后金军的大部分补给被留在了对岸。军中存粮已经不超过三天,如果僵持下去对后金军队没有什么好处。想着已经被切断的退路,以及前方精锐的敌军方阵,阿敏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但是如今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往前冲,哪怕前方是陷阱等着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除非他能击垮当面敌军,否则整个进攻朝鲜的后金大军绝无生路。“跟着我往前冲,打垮这支军队冲入义州府城,所有人三日不封刀,所得财物都归自己。”阿敏对着那些士兵大声鼓励着给他打气。可以说从建州女真时期开始,这些将领就是如此让军队充满斗志的。抢劫永远是那些将领鼓舞士气的不二法门,只要有这样的目标,士兵们就会忘记死亡。莽古尔泰没有阿敏那么多想法,他只知道打仗,知道消灭眼前的敌人。当阿敏发出进攻的命令时,莽古尔泰催动**战马,挥动大刀冲向了正前方的军阵。见到莽古尔泰带头冲锋,八旗骑兵们也纷纷呼喝着,挥舞起手中形形色色的武器,向着朝鲜军冲去。此时在军中坐镇的正是刘体仁,他率领着手下的这一支精兵到此,就是希望与后金来一场野战,检验一下训练的效果如何。实际上江边那五千人的试探部队,就是这一万大军之中的半数,他们的接战取得了明显效果,这让刘体仁心中有了底,而他手上的武器,足以让对方胆寒。刘体仁所摆出的这个方阵,其实是古代鱼鳞阵的变种,它以新的模式,最大化的提升了当今火力的水平。在这些方阵靠外的边缘上,都是三排刀盾兵,他们作为抵抗对方奔射和抵近射箭的部队,在它们的后面是两排火绳枪兵,用以在近距离上,打击对方的骑兵,让其保持与方阵足够的安全距离。如果对方要进入阵型之间狭窄的通道,两侧密布的长矛手必然将他捅成筛子。而对敌进攻的主力则是分散在四周九个阵型中的弓箭手和中间方阵内的火炮了。这样攻守兼备多层火力分布的阵型,绝对是非常强大的存在。八旗骑兵们不明其中关键,向这样的阵型发动进攻,其结局必然是惨败收场。后金汉军举着长矛冲向阵型正面,希望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为侧翼杀出的八旗骑兵创造条件。然而九个方阵之中,每个方阵都由一名团长指挥,他们可以听从中央方阵的刘体仁以令旗和鼓声发出的命令,也能自行指挥反击。当正面的汉军进入到四百米的距离之后,指挥正面三个方阵的团长同时下令,所有弓箭手扬起四十五度角,开始以密集的箭雨仰射对方步兵。羽箭纷纷落入汉军的阵型中,很快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后金的铁产量太低,连武器和大将铠甲的用铁都难以保证,又如何会为汉军制造多么优秀的铠甲。如今汉军的士兵武器都是用铁最少的长矛,身上穿的则一律是材料容易准备的皮甲。这些皮甲只是个心里安慰而已,面对着已经全面换装钢制三棱破甲箭头的朝鲜弓箭手,他们与赤身布衣的区别也不大。见到汉军的伤亡如此之大,阿敏和莽古尔泰知道不能耽搁,两人各领一支两千人的骑兵队伍,从两翼向着朝鲜军的阵型杀去。“杀。”莽古尔泰双脚一夹马腹,将冲锋的速度提高到极限。按照平时的作战方式,战马应该保持着小跑状态,直到六百米的距离上再突然提速以节约马力。但是今天对方的火炮犀利,为了减少伤亡他们在一千两百米外就加快了速度,结果靠近到四百米以内,又遭到角弓的仰射覆盖。“杀。”阿敏也采取了同样的方式,比起冲锋时马力稍差,他更在乎自己手下骑兵的伤亡,这些可都是他镶黄旗的人马,损失了一个他都非常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