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家船民都是非常团结的,他们让老弱躲避到中间的那些船上,所有青壮都集中起来,等待着窦程的归来。时间不长,全身水淋淋的窦程就回来了,他见到大家都在当即低声道:“我查明白了,是海盗打算偷袭。不过他们似乎在等什么人,尚未发起进攻,我们要尽快行动起来保护港口。”“窦大哥,我们只要将船撑走就行了,海盗又不会打劫我们,为什么要去拼命?”一个人问道。“是啊,咱们只要离开港口就行了。”连家船民的全部家当都在船上,要想离开非常简单。许多人都惧怕拼杀,反而想要先逃离此处。窦程叹气道:“我们身为七尺男儿,难道还不知道报恩吗?王爷对我们恩重如山,怎么可以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当了缩头乌龟,是男人的就跟着我去岸上,要是谁自认没卵子,我也不强求。”窦程的话让大家沉默了,他又说道:“我知道咱们手里没有武器,根本无法与海盗抗衡,但是我们可以提前给驻军预警,让他们做好准备。”“对啊,我们可以去找驻军。”大家的眼睛亮了起来,大家很自然的认为海盗怕官军,如果有官军当进攻主力,他们就不怕厮杀了。众人商量之后,决定让水性最好的五个人分头出发,他们将从海上直接游过去,到九龙江附近的驻军营地去发警报,其他人则在窦程的率领下,拿上捕鱼叉、杀鱼刀等简陋武器,从陆上绕过去准备帮忙袭击海盗。大家分派已定就行动了,虽然夜里一片漆黑,但是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的连家船民们却能轻松的找准方向,他们兵分两路向着各自的目标摸去。为什么连家船民商量了这么久才开始行动,海盗们却依然没有动静,答案很简单。刘香也不是傻子,海盗没有火枪,如果冲上岸去当炮灰,被驻军的火器攒射,他的损失肯定很大。虽然跟着尼德兰人发财,也心甘情愿的当走狗,但是刘香很明白尼德兰人看中他,是因为他手中有实力。一旦自己因为偷袭港口实力大损,尼德兰人也会像扔一块破抹布一样,随意的丢弃掉。正是因为这样的考虑,刘香的船队沿着鹭岛绕了个大弯子,最后在距离码头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的借口自然是进行侦查,以及引导尼德兰的大船入港,但实际上却是不愿出头,等着尼德兰人一起登陆。时间就在这样各怀鬼胎的情况下被浪费了,整整半个时辰以后,尼德兰人的大船才小心翼翼的从主航道进入,停靠在了鹭岛附近。见到刘香还未发起进攻,吉尔伯特颇为恼怒,不过他也知道对方驻军火力不弱,让那些没有火器的海盗上岸死伤必定惨重。对方也不是傻子,现在看来只好大家一起登陆了。两家商量了一下作战的细节,最后决定刘香的人在距离九龙江两三里路外的浅滩登陆。尼德兰人的船只太大,没有港口难以靠岸,所以他们直接进入九龙江,抢占厦门港的码头登陆。双方商量好登陆后的联络信号,立刻开始分头心动了,尼德兰船只继续前行,向着并不算远的厦门港码头驶去,刘香则赶快招呼着小海盗们,尽快登陆准备抢劫。刘香认为驻军肯定都在保护港口,他们大可以在登陆之后劫掠附近村镇,等到尼德兰人与驻军打起来,他们再冲入港口顺水摸鱼。小海盗们纷纷划着船,登上了距离港口不远的浅滩,最先上岸的十几个海盗手里拿着快刀,快速的向着岸上冲去。冲得这么快不是因为他们勇敢,也不是战术素质高,清楚要扩大登陆场,而是单纯为了最先冲入村镇抢劫,能够得到最好的财物。海盗们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却没有发觉黑暗中正有一双双的眼睛看着他们。此时天上的乌云渐渐稀薄,一弯新月若隐若现,虽然光线十分昏暗但已经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海盗越过沙滩,向着棕榈树包裹的渔村冲去,就在这个时候一柄钢叉从侧面刺出,直接穿透力对方的胸口。那名海盗惨叫一声,已经软倒在地了。正在闷头往前冲的海盗们吃了一惊,他们还没明白对方是什么人,连家船民们已经挥舞着捕鱼叉冲了上去。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连家船民们也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看到对方手中短刀反射的微弱星光却是可能的,这也成了他们唯一辨识敌我的方式。在混战之中,海盗却不知道敌我是谁,结果乱打一气,反而伤了许多自己人。这边的打斗惊动了周围几个渔村的村民,不少人举着火把冲了出来。当他们发现是海盗偷袭的时候,大多数人脸色大变扔下火把就逃,只有少数人冲了上来帮忙,与连家船民们一起,与海盗打在了一起。就在这个时候,海港附近突然传来了炒豆子般的密集枪声,这是尼德兰人与驻军交上了火。原来连家船民去报信的五个人有两个因为天黑走错了路,没有抵达军营,而另外三个则安全到达了。驻守在厦门港的步兵营营长齐茂源听说有海盗袭击,立刻将所有人都动员了起来。为了歼灭那些海盗,步兵营七百多人全部出动,不但将炮兵排的六门臼炮拉了上去,甚至连后勤排都拿着佩刀一起跟了去。“营长,打吧。”旁边的一连长看着逐渐靠近的大船,对着营长齐茂源说道。齐茂源摇了摇头:“现在不能打,他们有大船,这种船可不是海盗所用的。上级不说让我们提防尼德兰人吗?我看这应该是尼德兰人的战船。”“管他是谁的战船,还不是一样打?”一连长焦急的问道。“不一样的。”齐茂源摇了摇头:“尼德兰人可不是海盗,他们的船上有很多火炮,如果我们现在就开火,他们可以凭借大船上的火炮轰击我们,那样损失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