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强大的战斗力,优秀的战术指挥,以迅雷不及掩耳般的速度席卷湖广大地,将各处府县迅速攻克,左良玉连站住脚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驱赶着退到了此处。此时唐军两个师已经四面包围了善德山,将残存的一万湖广军团团包围起来,没有了任何翻盘的机会。左良玉戎马一生,还从未打过如此窝囊的仗,如今被对方摧枯拉朽般的杀败,气得他一病不起连连吐血。本来还盼着朝廷能有些作为,阻止唐军对湖广的进攻,只可惜如今朝廷自身难保,又如何帮助他这个再没有利用价值的侯爷。躺在行军床上,左良玉回想着自己的一生,他从辽东起家,受侯恂的提拔,在镇压农民军的战斗中屡立奇功。后来他眼光独到,贿赂内阁首辅温体仁让自己能够退守湖广,成就了安身立命的十万大军,并在朱由崧登基成为弘光帝之后,得到了宁南伯的爵位,以及世镇武昌的承诺。一时间风光无限的左良玉,简直到了自己人生的巅峰。只可惜他的判断失误,竟然想与朝廷平分唐王封地,获得更多的财富和更大的权势,结果却落得十万大军灰飞烟灭,自己也将身死败亡的局面。朝廷本来还声明要封他为镇南侯,结果现在却与唐军和解,完全放弃了左良玉,这让他心中愤恨。“想我左良玉戎马一生,竟落得如此下场,真乃时也,运也,命也。”躺在行军床上的左良玉长叹一声。“父亲你要好好静养,切不可动气,局势尚有可为,我们不一定输的。”左梦庚在一旁劝慰道。“算了,我还能说什么?八贤王天纵之才,能练出如此唐军,我左良玉输得心服口服。”左良玉艰难的摆了摆手。左梦庚微微一愣,随后说道:“父亲,如果我们结连清军,内外夹攻打败唐军,尚有东山再起之日。”“混账。”左良玉骂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何肯将大好河山赋予外族?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与建奴为伍。”“可是我已经与清军联络,双方商妥南北合击了。清军会趁着河南唐军兵力虚弱的机会进攻洛阳和南阳两府。到时候唐军知道后路被劫,必然……”“混账,混账。”左良玉瞪大了眼睛,截断了左梦庚的话:“你这个逆子,我左家世代忠烈,想不到要败在你这个混账的手中,你……”他的话尚未说完,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人也软软倒在了行军床上。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左良玉,左梦庚摇头道:“父亲你真是太糊涂了,清军英勇无敌,根本不是唐军所能抵挡。只要能够与清军为伍,未来封王封爵荣华富贵还不是予取予求?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又何必如此?”左梦庚不再理会已经慢慢冰冷的左良玉,转身出了军营,他必须要封锁左良玉的死讯,先掌控住军队。然后再与唐军谈判拖延时间,等待清军的大举进攻,这样才有翻盘的机会。“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左梦庚并不知道,就在同一时间,大别山某处的一座村落内,马守应在说着同样的话。这是马守应在离开大别山之后第二次返回,这一次他率领的已经不是当年残破不全是三千骑兵,而是全部由回民组成,齐装满员的一个唐军正规骑兵师了。只不过这个骑兵师目前并未加入唐军序列,他们作为唐军内部的最高机密,使用特殊的通行证在领地内游走,对内的编制是唐军第一独立骑兵军,而对外则叫做伊斯兰复国军。革里眼贺一龙叹气道:“大哥,兄弟们当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们绝不与官府妥协,誓要抗争到底。”“兄弟这又是何必?当初你我起兵的初衷是什么?还不是让自己,也让兄弟们吃上一口饱饭?”马守应问道:“如今周围已经全是唐军的地盘,百姓们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八贤王只收一成田赋,并要求租地者最高只能收取三成田租,如此轻徭薄赋难道还不能让你们满意吗?”“八贤王还不是那些地主老财一方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了。”左金王贺锦气哼哼的说道。“怎么可能?这次那些地主老财不肯降低地租,王爷不是将他们全都抓起来了吗?他们的土地都分给了佃农耕种,甚至二十亩以下不收田赋。”马守应说道。“这又能坚持几时?不收田赋那些官老爷们吃什么?”改世王刘希尧显然不相信这样的局面会一直保持下去。“如此田赋八贤王封地内已经保持了十年,也从未出现过反复,你们难道看不见吗?”这个情况马守应说得有些勉强,因为他也很难想象不收田赋,八贤王是如何养兵,如何养那些官员的,但事实摆在眼前,说服力还是有的。实际上华夏自古以来,都是以田赋为朝廷收入的主体,但特权阶层对土地的热爱同样可怕。每个王朝的更替,都是因为特权阶层对土地的大量控制,造成朝廷田赋锐减,百姓的压力越来越大,才致使下层民众起义反抗,最终让王朝崩塌的。如今朱聿键以工商业强国,从商业中获取大量利益,其财富的获取速度,已经大大超越了土地的产出。如今凡是清楚财政司收取税赋比例的人,都不会再将田赋看在眼中了,哪怕一文不收,也丝毫不能影响封地的运作,只是这个理念对于马守应等人这样存在固有思想的看来,是根本不可能长久的。尽管不明白情况究竟如何,但封地自从建立以来,田赋始终很低这个情况一直存在,而相对的则是每年政务院都花费大量钱财养军、移民和基础建设,这样的反差恐怕全世界能看懂的人也不多。贺一龙等四人对马守应说出的如此事实,也丝毫没有反驳的可能,但乱世王蔺养成却依然在摇头:“不行不行,我们绝不投靠官府,否则必然得到与高闯王一般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