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川还是第一次来青楼妓院这种地方,还是个群魔乱舞的妓院,什么妖魔鬼怪占全了,到底是如意坊的地方,果真是一派太平盛世。说起来以前连透着**的洗头房都没去过,这一到真枪实弹的妓院,还真是受不了一群妖妖鬼鬼的东西,跟一条条蛇一般的缠着人。唐一川不动声色的躲开了一群妖媚女人的攻势,一向面对任何出乎意料的事情都可以神色如常的许丘此刻也有些沉不住气来,面对这些女人一本正经的抗拒表情。赤犹跟混沌两人身上带着煞气,两只妖兽只要眼里透0着一点寒光,身上那股强大的气息就足以让任何一个在凡人眼中可以称之为神仙爷爷的角色下跪,这群妖魔鬼怪自然也不敢多招惹赤犹跟混沌,这手还没触上去,一句公子还没叫完整了,就触电般的缩了回来,见鬼一般的举步不前。唐一川乐于看到这些女人,女鬼,女妖精对赤犹,混沌望而却步,他放慢了脚步走在赤犹的身侧也让缠着他的那只蜘蛛精吓的不敢伸手去抓他,一脸悻悻然的样子。许丘被几个女人一拖,已经走在最后了,面红耳赤到了脖子根,一边走,一边尴尬的说:“能让让不,这手乱摸呀!”“这位爷皮儿真薄,来这档子地方的,谁不是来找摸的呢!”莺莺燕燕的掩嘴嬉笑,更是变本加厉的将许丘包围在了中间。“诶。唐大仙……救救我!”许丘彻底没辙了,身体都绷紧了。“咋还害臊呢!第一次碰女人?”“怕个什么劲儿,还怕我们吃了你么?爽快了包你天天想来!”许丘梗着脖子没了脾气,他不是不喜欢女人,不过青楼妓院这种地方的女人,还是一群女妖精,指不定还有一大群尸骨未寒的女鬼,这么一想,就算那胸脯再白花花,那身段再妖娆。那脸蛋再倾国倾城再红颜祸水。他也瞬间蔫儿了。“好了,都别闹了,我们是来干正经事的。”唐一川扫视了一眼那一群女精怪,天知道跟这群女鬼睡了之后会变成什么德行。想想也不难猜。自古以来。妖精鬼怪靠这事,吸人精魄,真要睡一觉。八成第二天起来本条小命已经没了。有女鬼笑道:“瞧这位爷说的,来这里哪个不是干正经事的!”唐一川翻了翻白眼,看到许丘眼睛发直的盯着一只猫妖,知道坏事了,这小子被猫妖迷了魂了,搂着猫妖就要往楼上去。一把将许丘拉了回来,在背后点了几下,许丘顿时眼前一片清明,看到那猫妖又要凑过来,半个魂儿吓没了。他刚才可是感觉到了那种鬼迷心窍了,明明神智好像很清醒,可偏偏双脚不听使唤的朝着猫妖走去,这要不是被勾魂了,那是干嘛了?这地方太邪气了,青楼妓院的,自己做鬼了来风流一把没事儿,现在还是个活生生的人,真风流下去,自己也得风流成鬼了。恶寒了一把,许丘顿时跟小鸡仔躲在老母鸡身后似的躲在了唐一川的身后。唐一川冷冷的扫了一眼眼前那一大众的女妖怪,深刻的感觉到他们现在似乎成了唐僧肉,逮着妖怪就想朝他们咬一口,可惜没有孙悟空保驾护航,好在还有混沌,赤犹两只妖兽在。“都退开。”唐一川声音森冷,身上带着一股凛然气势,这气势在凡人面前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在鬼魅妖怪面前却足以受到一定程度的震慑了,好歹也是抓过妖,捉过鬼的,身上沾染的气息不少,与生俱来的就会有种另妖物们畏惧的味道,青楼妓院这种地方的小鬼怪自然顶不住这股气息,个个吓的脸色煞白。“你是阴阳师?”有女鬼浑身发抖的看着唐一川,愤愤不平的质问。“差不多算是吧。”唐一川对自己是什么倒是没什么定位,在国外的时候大家都叫他驱魔者,在国内他算不上正规的阴阳师,但是也会那么些阴阳法术,也算个阴阳道上的人,说他是阴阳师没错,但说他是个十足十的阴阳师又似乎欠缺了点什么。“你想干什么?”唐一川一承认,周围的女鬼女妖怪都炸毛了,甚至于连这妓院的守卫都出动了。“别兴师动众呀,来这里当然是寻欢作乐的,难不成还来抓鬼,收妖?这世道都成这样了,我也斩不尽妖除不完魔啊!”唐一川浅笑,口气平平和和的又似乎带着一丝嘲讽,这群女鬼妖怪狐疑的看着唐一川,剑拔弩张的气愤渐渐的小了下去。的确,他应该不是来斩妖除魔的,身边还带着那么高级别的妖兽,要收也该先收身边的。女鬼妖怪放松了下来,妓院的老鸨下来了,温文尔雅,三十来岁的年纪,一副民国女子的打扮,一身小洋装在这或是古装,或是旗袍的众人当中显的尤为突兀。女子眼角一大块红蝴蝶胎记,不显她丑,反衬的那原本平凡的五官妩媚不已。“都怎么了?有这么招待客人的么?”洋装女子声音温柔,能穿透整个大厅的声音,听起来却如温水般顺耳。周围的人都散了,各忙各的去了,猫妖走到了洋装女子的身边说了几句话。唐一川惊疑不定的看着那洋装女子,女子很明显不是个,更明显,也不是妖,她着着实实的是个普通人,但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现代人。一个民国时的女人,活到了现在?不可能!那也活的太久了。“已经为几位准备好了酒菜了,唐先生请上楼。”女子站在唐一川面前,低眉顺眼。眼波流转,极尽温婉但却始终不让人觉得柔弱,骨子里似乎透着一股韧劲。唐一川有些诧异,他们刚进楼几分钟而已,这女人却说已经准备好了酒菜了,神仙也做不到这样快的速度,倒好像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等他们来而已。赤犹已经上去了,对他来说就是有好酒还等个屁。混沌忠心耿耿的跟着赤犹,一边走。一边不舒服的嗅着空气里的味道。距离梼杌越来越近了,这让它不太爽快。许丘被猫妖吓怕了,一溜烟也跟着上去了,反倒是唐一川跟小洋装女子落在了最后。“小女子等候唐先生多时了。”洋装女子走的很慢。脸上带着斯文的笑意。这个女子给人一种温婉而又精明的感觉。她不像是坏人。但也绝计算不上什么好人。“哦?”唐一川不动声色的吐了一个字。“曾有一位神算告诉过小女子,有那么一天,小女子也许会遇见一位唐先生。于是小女子就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这么一天。”二楼已到,女子将几人带入了一个房间之中,隔壁的房间里,便是梼杌所在,唐一川可以感觉到梼杌的气息,赤犹跟混沌明显也感觉到了,混沌一副炸毛的样子。唐一川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唐江世,自古以来,顶着神算两字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寥寥无几,但并不是只有一个。神算可以是唐江世,也可以是其他人,但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唐江世。隐隐觉得,这个跟女子说等他的人,也许就是唐江世。但是,为什么要等?他真的算的如此准确?唐一川忽然心中有那么一下恶寒,唐江世如果真的是事无不知的话,是不是他什么都算计好了,就连唐家出事都在他的算计之内?所以他确确实实是生还了,即便是他装神弄鬼的出现了又消失了?最终唐一川也没有问女子那个人是不是叫唐江世,也没有问女子为什么要等他,他只问了一句:“你等多久了?”“多久了?我也不记得了,或者说我有些算不清时间?好像很久很久了,一直都在等,又好像等着等着你就那么出现了,于是时间好像也就是在恍惚之间过去了,其实根本没有等多久?”女子莞尔一笑,她手上的动作不停,一直都在给眼前的几人倒酒,酒稳稳的从酒壶口中落出,如同一条银丝线,准确无误一滴不撒的落入酒杯之中,“在这样的世界里,其实时间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有时候你会觉得时间是凝固的,你以为它在走,其实它从未走动过。”唐一川身子一僵,强自镇定,“就为了请我喝一次酒?”“不。那位神算说,只有你可以解了这个局,这个困局。我们都想从困局中出去,谁都想要离开,可谁都无法离开。”女子失神的笑了笑。心里咯噔一下,就好像有一把铲子从天而降,正好铲在了一块石头上,发出那种让人心慌的声音,唐一川拿着酒手轻微的抖了一下,酒杯里有一点点的酒撒在了手指上,他不动声色的喝了酒。白骨精难道说的是实话,进来了就无法出去了?那神算又是怎么预料到这样的事情的,神算真的是唐江世么?唐一川第一次有了一种召唤慕容清殊,将过去现在未来全部看个通透的想法。不过他还是忍住了,他自制能力不差,所以他从得到慕容清殊这个命书开始,就从来没有真正的用过命书推测过未来。命书是三书四令之中最危险的东西,唐一川从来都很清楚,看起来最为无害,但实则最为可怕,他拥有强大的乃至于可以毁天灭地的力量,也有引起天地混乱的力量,命书不可乱碰,除非他不想活了,除非他不想命书再存在了。理智往往都是可以压制住感性的冲动的,唐一川看着女子问道:“进了这鬼城就无法出去了?”“你还不知道?”女子有些意外。“看来是了。”唐一川又问,“当初说我会来这里的神算是怎样的一个人?”“黑衣折扇,英俊非凡。”女子思索了一下。“我记得那位神算的名字似乎叫唐江世。”唐一川抖的一惊,竟然真是唐江世,他竟然真的来过这个地方,并且知道他也会来,这个女子虽然没有说过具体时间,但是从她说的英俊非凡上来说,那应该是唐江世年轻的时候,他现在可不是什么英俊非凡的男人,不过是个油光满面的胖子而已。所以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女子不是瞎子。应该更不是信口胡诌。从以前开始唐一川就觉得唐江世有些恐怖。一开始是因为从来对他不屑一顾,后来是渐渐的发觉也许唐江世对他的冷落未必是因为厌恶他,实则是为了保护他这个总让人讨厌的孩子。再后来,发现唐江世没死。然后对他的愧疚也逐渐消失。又寻思着这个老不死的又在玩什么好玩的了。但没有碰见唐江世,他无从问起,他发现他从来都不知道唐江世在想些什么。而他做事情也从来不需要过问他们。诈死也是连最喜欢的儿子都不告诉一声,差点将唐一皇逼疯了。心够狠的,也够绝的,更够神的,他可以料事如神,但是你们谁也料不到他想要做什么。这人都快要比精怪还要恐怖了,越是想唐江世,越是觉得心里发虚。以前反倒是不会觉得害怕,面对面的时候都可以冷言冷语的叫嚣,挑衅,你看不起我没事,我自己看得起自己就成。可现在,寒意直入骨髓,因为猜不透。唐江世什么豆都知道,却什么都没有说过。这跟慕容清殊不一样,命书什么都知道,但是没有主人的命令的时候,它对很多事情其实也是不清楚的,只有主人让他窥探的时候,他才能得以窥探全部,但唐江世他就是知道,没有人可以控制他知道,他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是他心里什么都知道,即便是跨越二三十年,他依然推测到了后来的事情,事情发展的跟他推测的一样,他甚至于还留了个人在这里招待他。唐一川仿佛看见了唐江世就坐在他的桌对面,那个年轻的唐江世,笑吟吟的摇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笑的很欠抽。女子跟唐一川聊了几句,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唐一川知道这个女人真的是民国时的女人,不过这个地方时间就跟她说的那样,几乎是停滞的,所以她进入这个地方的时候是这么年轻,呆了这么久依然没有老去。女子的名字叫做燕红羽,这妓院是如意坊的老大交给她打理的,她其实也就是一个凡人,之所以能在这里,一来是因为有如意坊撑腰,二来则是因为她身上有秘宝保护她,神邪不侵。燕红羽说话不疾不徐,话也不多,聊了几句就没了下文了。许丘开始担忧顾惜了,他问唐一川什么时候救顾惜。唐一川还未发话,燕红羽却先说到:“顾惜可是隔壁的梼杌?如若是的话,唐先生应该好好跟他谈谈。”“什么意思?”唐一川莫名的看着燕红羽,不太明白她的话里头含着什么意思。“当初那位神算也提到了梼杌。”燕红羽说,“他说只有梼杌与混沌才能打开那道门。唐先生与梼杌之间可是有什么问题?”其实不用唐一川解释,燕红羽也应该看出来了,梼杌上了顾惜的身,这过节是明摆着的。更何况梼杌这种凶兽桀骜不驯,难以听人话,出没的地方往往都是灾害滔天的,每个束缚恐怕谁也难以控制。“困局是什么?”唐一川又看了一眼燕红羽,瞬间没了喝酒的心情,也没有了去救顾惜的心思,他原以为这是个休整的好地方,很可惜,歌舞升平的假象之下,其实是满城的骷髅在起舞,死亡在叫嚣,狰狞恐怖。真不该进来这个鬼地方,唐一川想,不过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唐江世可真够鬼神的,这都能算准。是他太大意了,大意到明知道这是一个鬼城,但他依然还是带着自己的人进来了,丝毫没有迟疑,没有多余的犹豫,于是就进入了困局之中。困局,这真的是一个困局么?唐一川其实还不是非常的确定,毕竟口说无凭。不管是燕红羽还是白骨精苏魅说的,他都不完全相信,既然有入口,未必会没有出口。赤犹并不关心能不能出去的问题,他尽情的喝酒,尽情的吃东西,露出了一脸的满足,混沌依然在炸毛,梼杌的气息太浓烈了,这似乎让它很不安。也很不爽。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那快要及地的黑发无风飞舞,凌乱的像是一个大魔头。“我去找梼杌谈谈。”唐一川身后按住了混沌的肩膀,拿了一杯酒给混沌。犹豫了一下。担心混沌喝了酒又得睡上三天三夜。将酒换做了一杯白水。燕红羽很高兴,面上露出了笑容。咚咚咚——站在隔壁的门口,唐一川敲了三下门。里面没有什么动静。除了那梼杌身上强烈的凶兽气息,没有一点儿的声音。燕红羽说,梼杌叫了一个女鬼进去,不过是个卖艺不卖身的女鬼,果然过了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古琴的声音,那古琴谈的如泣如诉的,肝肠寸断,万般忧伤,听得的人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又敲了两下,得不到回应,唐一川索性直接推门进去。梼杌在喝酒,女鬼在弹琴,他们仿佛被隔绝在了另外一个世界,谁也没有抬头,自顾自的喝酒,自顾自的弹琴。这么一下,唐一川倒是有些尴尬了,他以为梼杌这种凶兽会暴躁的跳起来冲过来就要他的命,结果没有,梼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杯接着一杯的酒,也不吃菜。唐一川走过去坐在了梼杌的对面,硬着头皮面对梼杌,其实梼杌身上的气息很强大,没有帝王骨在身边撑腰,没有赤犹跟混沌与他气场相抵消,他感觉那种压力,仿佛重的让他无法喘息,整个人都好像被一块巨大的石板压着,非常吃力。到底他只是凡胎**,到底对方是一只强大至极的凶兽,连那只弹着古琴的鬼都坐的离梼杌远远的,离近了恐怕连琴都弹不响了。即便如此,唐一川都可以感觉到女鬼弹的琴音里透露着她内心的恐惧。“我忘记了!”梼杌忽然抬头看着唐一川,它的眼神深不可测,气势逼人。唐一川一头雾水,千算万算没算到梼杌的开场白竟然是“我忘记了”。“忘记啥了?”唐一川冷不丁反问,难不成这梼杌连自己是梼杌都忘记了?那它现在认为自己是啥?“什么都忘记了。”梼杌有些痛苦的样子,然后才反应过来,“你又是谁?为什么进来?”唐一川一瞬间苦笑不得,方才还满脸戒备,心想着要怎么跟梼杌商量将顾惜的身体还给顾惜,结果梼杌这一句话,就将他弄愣了,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招架了。而且比起他身上外放的气息,这梼杌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凶恶,尤其是上了顾惜这样一身皮囊之后,那眉宇一皱之间,还有那么一点委屈,就像个小孩子。一个的记不住事儿的小孩子,带着对自己的愤怒,也带着对自己记忆不好的委屈。“你知道我是谁么?”梼杌眨巴这顾惜那一双眼睛,以往都是冰冷的没什么感情的眼睛,此时此刻竟然感情充沛的难以名状,那神色之复杂,不知道包含了多少的感情,隐约带着期待,又有些不大放心。“梼杌。”唐一川说,“但是上了一个叫顾惜的人的身。”“这个我知道。”梼杌皱眉,“但是在上身之前我是谁,我要去哪里?我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了?我好像没有过去。”“……”唐一川心道,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你娘,我他娘的要是知道你们这些凶兽是从哪里来的那才怪了。“想不起来。”梼杌有些头疼的样子。“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我不知道你,但我知道你上身的顾惜。”唐一川说,“他一直都跟着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