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羽鸣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天都已经黑了,他整整在皇宫待了一整天,几乎大半的时间都在被皇帝数落这次的失误。
跟在他身后一起出来的,还有南洲的小皇子,宫羽翊,说是小皇子,其实他只比宫羽鸣小了一岁,只不过南洲在他以后,再也没出过皇子,
所以显然,他跟宫羽鸣不可能是亲密无间的兄弟,两人之间一定会有一场争执,如今两人之间的比较已经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序幕。
就刚刚在皇上面前,宫羽翊这段时间很多事都表现得很不错,让皇帝很喜欢他,刚才更是直接拿他跟宫羽鸣做比较。
早知道以前,宫羽翊在宫羽鸣面前完全没有存在感的。
就像他的名字,翊,协助辅佐的意思,这就意味着他一辈子应该只能是宫羽鸣的陪衬和帮手。
可偏偏这个一直被忽略的人,就在宫羽鸣离开的这段时间,迅速成长,甚至到了跟宫羽鸣平分秋分,不分伯仲的地步了。
宫羽鸣面上没说什么,心底已经开始筹谋了,这个人如果将来真的阻了他的路,他会不惜一切代价除去他。
宫羽翊像还没意识到危险已经逼近了那般,跟宫羽鸣出了宫门,就躬身告别:“皇兄,我看见你身边的南幸了,我就先回去了,皇兄路上注意安全。”
虽然心里已经嫉妒和不平衡得快要疯了,可是表面上的平和宫羽鸣还是要装出来的,他笑得温和:“嗯,你也是,哦,对了,我怎么没看见你的马车,要不我顺路送你回去吧,挺远的。”
宫羽翊垂着头,微微扯了扯嘴角,笑得讽刺,他心中暗暗鄙夷,宫羽鸣还真是沉不住气,这不过才刚刚开始,他就已经把不满表现出来了,还在他面前秀什么优越感。
两位虽都是皇子,可出身地位也是全然不同的。
宫羽鸣是皇后所出,出身满月就被册封为太子,可谓是身份尊贵的天之骄子,而宫羽翊这个皇子身份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生母更没什么尊贵身份,是一个宫女所出,显而易见从一开始,两人的地位就注定了天差地别。
所以等他们都一前一后到了出宫建府的年纪,差别更是直接提现了出来,宫羽鸣的府邸是专门打造,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极好的,造型更是仿造他在皇宫中的居所,尊贵非凡。
等来年到了宫羽翊,就显得寒酸了一些,直接就是赐了一座旧宅子,位置还特别偏僻,都快远离主城了。
所以宫羽鸣才说他住得远。
宫羽翊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很快将唇边的那边讥讽掩了下去,不甚在意道:“我的马车就在外面,已经等着了,不劳烦皇兄。”
“是吗,那就算了吧,明天见。”宫羽鸣本就是随口说说,还想从宫羽翊脸上看见几分不好意思和羞于见人,可惜了,对方也是个人精,都太会装了。
等宫羽鸣上了马车走远了,宫羽翊才慢慢站直了身子,这些年在宫羽鸣面前作低附小,都好像成习惯了,他讨厌这种习惯。
他明明应该尽快回去的,天色已经晚了,吹在脸上的风都像是荚裹风雪那般,冷冽刺骨。
可他就是不疾不徐地站在那里,目光还牢牢锁定宫羽鸣刚刚离开的地方,他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褐色长衫。
纯黑的头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简单的发冠里,浑身上下没什么首饰衣服也不算精致,看起来素得有些可怜,身形也实在有些单薄。
他的小厮飞快从外面跑进来,手中抱着一件厚重的披风,一见面就赶紧披在宫羽翊肩膀上,满目忧愁道:“对不起殿下,我来晚了,刚刚他是不是跟你说话耽误些时间呢,我看见他们马车出去了,才急忙跑进来的,这天儿可真冷,你没事吧。”
宫羽翊摇了摇头,自己伸手拢了拢披风,无所谓道:“我没事,太子殿下刚刚大发善心,说没看见我的马车,要送我回去,我哪儿好意思啊,推拒了,多说了几句话就耽搁了。”
“呸,假惺惺。”可能是看宫门外面空旷,现在已经没有人了,小厮说话也就放肆了一下,碎嘴道,“他怎么不想想,要不是以前,他非要嫌我们府上马车寒酸,说什么停进来就是冲撞了他们,我们马车会停那么远吗,现在还说这种风凉话。”
宫羽鸣可能自己都忘了他曾经那么刻薄地计较过这种事情。
可能也是他那天刚好又在皇上面前受了气,最后都撒在宫羽翊身上了,而宫羽翊那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息事宁人。
宫羽翊被小厮说话的样子逗笑了,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轻声笑了出来:“行了,人家指不定眼早就忘记这茬了,你计较起来像个怨妇似的,赶紧走吧,冷得厉害,车上有暖炉吗?”
“没有呢……”观言为难地看了宫羽翊一眼,可能是意识到对方真的忘记这个事了,轻声提醒了一句,“殿下,你忘了吗,我们府上的碳前天就烧完了,我上哪儿给你弄暖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