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漫不经心地说:“以前一起打工认识的工友,我是她的小组长,后来应聘到这里做了服务员。这丫头喜欢开玩笑,称呼起来没大没小,总喜欢称呼我亦老板,今天见了老习惯还是改不了。”曹莉眼里带着深信不疑的目光,她当然是不会相信我曾经做过老板的,笑着说:“这孩子长得还挺水灵,是不是以前和你有过一腿啊,你是人家的小组长,是不是……”曹莉发出暧昧的笑。我笑笑,没有回答,说:“走吧!”我和曹莉去了餐厅的一个单间,孙栋恺早就到了,正坐在那里沉思着什么。我进来,毕恭毕敬给孙栋恺打招呼,孙栋恺微笑着看着我:“小亦,来了,随便坐吧!”孙栋恺的口气不热不冷,淡淡的。我找了个下位坐下,这时孙栋恺对曹莉说:“告诉服务员,上酒菜。”曹莉答应着去了,很快,酒菜上齐,我们三个人就吃喝起来。我有些意外今晚的饭局就我们三个。孙栋恺似乎不大想说话,除了自斟自饮就是埋头吃菜,似乎我和曹莉都不存在一般。房间里的气氛比较沉闷。我心里一直在琢磨孙栋恺叫我来吃饭的意图,叫老子来,老子来了却又不理会老子,什么鸟意思?这时,曹莉冲我使了个眼色,又端了下手里的酒杯。那意思,我明白,是要我主动敬孙栋恺酒。我于是端起酒杯,站起来:“孙总,头一回您这么高级别的领导一起吃饭,不懂规矩不懂礼节您别见怪,来,我敬您一杯酒。”孙栋恺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举起酒杯,没有站,仍旧坐在那里:“好,来,干!”我忙一口干了这杯酒,孙栋恺却只是将酒杯放在嘴唇抿了下,接着就放下了,没有干。这时,曹莉给我倒上酒,笑着说:“小亦,孙总今天吃饭叫你过来,这可是你的荣幸,这可是孙总对你的高看和厚爱啊,集团里能有你这殊荣的可是寥寥无几哦。敬一杯酒太少,两杯吧,好事成双。”我于是又敬了孙栋恺第二杯酒,这杯酒孙栋恺干了。然后,曹莉给大家倒上酒,也装模作样地端起酒杯,看着孙栋恺:“孙总,我也敬你两杯酒吧,我是你的办公室主任,这服务不周到的地方,你多批评,多担待。”孙栋恺暧昧地看着曹笑了下,接着说:“好,曹主任,来,喝——”曹莉又和孙栋恺干了两杯酒,曹莉喝了两杯,孙栋恺还是只喝了一杯。然后,孙栋恺点燃一支烟,慢慢抽起来,看着我,半天不说话。我记着秋彤的话,也不说话,低头吃菜。“今天我看了发行公司给我的最后方案,关于读者俱乐部的。”孙栋恺终于开始说话了,声音有些慢条斯理,“这个方案,我看基本体现的就是小亦那天发言的完整思路。”我不吃菜了,抬头看着孙栋恺,曹莉也看着孙栋恺。孙栋恺看了我一会儿,接着看着曹莉:“曹主任,我说句公道话,小亦这做方案的思路要比曹滕强。两个方案的差距是很明显的,曹滕那边,你回头要多鼓励教育指导他,要好好向小亦学习。”曹莉听了,没有一点生气的表情,反而笑得很开心:“好,一定听领导的吩咐!”“年轻人,要勤于学习,勤于钻研,敢于创新,敢于实践。”孙栋恺又看着我,“小亦不是科班出身,没有受过正规的大学教育,但是表现出来的综合素质,我看丝毫不必集团那些大学生差,甚至还要强很多。小亦这次的表现,颠覆了我的人才观啊,看来,在用人的观念上,我是需要做一些改变了。”我忙谦虚地说:“孙总过奖了。”曹莉忙接过来:“小亦,你看,孙总对你多看重啊,在表扬你呢,我跟了孙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见孙总这么表扬集团里的年轻人。”我点点头:“谢谢孙总的褒扬。”孙栋恺矜持地微笑着:“小亦,要戒骄戒躁,继续努力,加油干好本职工作,力争有更大的成就!我对你还是很有期望的。”“孙总在鼓励你在给你加压呢!”曹莉说。我说:“我要变压力为动力,在孙总的领导下,力争为集团做出更大的贡献。”“呵呵。”孙栋恺说,“小亦是个头脑很灵活的年轻人,接受新事物很快,也很会体会我的意图。这今后,小亦要是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对公司的工作有什么建议和意见,工作上遇到什么阻挠和困难,可以直接找曹主任反映,甚至也可以直接找我。”孙栋恺的意图很明显,是要我越级汇报,越过苏安邦甚至秋彤直接汇报,他是在不动声色挑拨发行公司内部在关系,在暗示如果我和秋彤发生什么矛盾的时候,他和曹莉可以做我的后台。我微笑着说:“今后,我想,你还可以有更好的发展空间,有更好的作为。”孙栋恺说:“我们集团经营系统,用人没有行政系统那边的那些条条框框制约,只要有能力,我用人是不拘一格的。”孙栋恺这话很明显是在给我某种含含糊糊的承诺。曹莉忙说:“小亦,你还不赶紧再感谢孙总两杯酒。”于是,我又站起来给孙栋恺敬酒:“感谢孙总的厚爱,我一定不辜负孙总的期望!”和孙栋恺喝了两杯酒,孙栋恺说:“小亦,你也要给曹主任敬两杯酒啊,曹主任在我面前可是没少夸你呢,在我对你不了解之前,我甚至都怀疑曹滕不是曹莉的堂弟,你才是。哈哈……”孙栋恺酒量似乎不大,几杯酒下肚,脸有些红了,说话也显得放开了一些,笑得有些开怀。我于是又给曹莉敬了两杯酒,曹莉喝下去,脸上也有些红晕。然后,孙栋恺就不大理会我了,和曹莉边吃菜边谈起了工作上的事情。我坐在那里有些无聊,已经吃饱了,孙栋恺不走,我却又不能走,只能在这里陪着。我坐了一会儿,肚子觉得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海鲜吃多了,就起身上卫生间。卫生间里没人,我找了一个隔断,进去,插上插销。不一会儿,听到有人边说话边走进来。“好了,我从房间出来了,到卫生间里了,说吧。”这是刁世杰的声音。我屏住呼吸听刁世杰说话。“嗯,这事我知道,李舜最近一直在明州,那边我有安插的眼线,这狗日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刁世杰说,“这家伙心眼不少,把容易出事的项目转移到明州去了,正大光明的几个项目还在海州继续发展,继续和我明争暗斗,妈的,最近他的房地产公司运作很红火,票子哗哗地进,我这边明显处于劣势,张晓天用了浑身解数也不行……还有海州新开发的几个大工地,他插手的速度都不慢,前几天差点就打起来,幸亏伍德及时出面化解了。这狗日的,依仗他爹牛逼哄哄,哼,我看他是没个鸟数了,我先让他继续猖狂几天再说。我们是要后发制人的,看谁笑到最后……”我凝神听着。“有什么办法?嘿嘿……”刁世杰笑的声音很诡秘阴险,你知道今晚我和谁在皇冠吃饭的?和伍德,我把我姐夫叫来了,让伍德和他当面认识接触一下,加深加深感情。李舜他老爹一直不鸟我姐夫,不服我姐夫分管呢,我姐夫口上不说,心里却是有数的。让我姐夫和伍德接触见面,就等于强强联合,你明白不?”我不知道刁世杰在和谁打电话,但是可以确定是他那帮的人,说不定是他的狗头军师或者什么心腹。原来今晚刁世杰和伍德在还有刁世杰的姐夫——那位法律系统的头儿一起吃饭的。刁世杰在借着他姐夫拉拢伍德,想联合对付李舜。不知道伍德是怎么打算的,心里是什么算盘,他曾经是李舜的老大,李舜对他一直是很信任的,难道他会出卖李舜?对于刁世杰,他的目标就是击垮击败李舜,而对于他姐夫,似乎不会对李舜多么感兴趣,那么,他和伍德会面,意在何为呢?而伍德,又图的是什么呢?难道,他们在一起,会有什么更大的图谋和阴谋?我有些想不透,这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能力和范围。我继续听刁世杰打电话。“对了,还有个事,前两天我听佳木斯那边打探到的信儿,说打听到包老四的消息了,听说他8年前逃跑后,就一直隐藏在海州的一个什么地方,你抽空安排人在海州探听他的具体行踪。”刁世杰说,“这狗日的消失了8年,我追杀了他8年,他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他了。他和我之间的血海深仇大帐还没算呢,找到他,我非剁了他把他扔海里去喂鱼不可。”我心里陡然一惊,刁世杰说的包老四是不是就是四哥呢?想到四哥听我提到刁世杰时候的表情,我疑心更大了,假如四哥真的是包老四,那么,四哥就是刁世杰8年来一直追杀的对象,那么,四哥和刁世杰之间就有着什么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我心里不由替四哥暗暗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