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我先回了办公室,曹滕见了我,一番恭维和赞扬:“亦经理,恭喜你啊,今天你的讲课实在是太棒了,得到了孙总的高度评价,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孙总在大会上这样表扬一个人,你是第一个!看得出,孙总对你是非常喜爱啊。”我笑了下:“曹经理,孙总也是非常喜爱你的啊。我和你比,还差得远呢!”曹滕呵呵笑了,靠在办公桌上,两手插在裤兜里,看着我:“亦经理,别谦虚,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你讲得确实不错,兄弟我听得都入迷了,实在是佩服之至。不过,话说回来,讲得好坏并不重要,关键是上面的评价,这才是最重要的,一个再牛逼的人,如果得不到上面的认可,干得再好,也白搭。”我点点头:“曹兄所言极是!”曹滕说:“亦兄,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后我们可就是自己人了,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兄弟我做的,老兄不要客气,直接说就是,无须遮遮掩掩。”我点头:“这个自然,对曹兄,我是绝对不会客气的。”“呵呵,这样就对了。”曹滕笑笑,凑近我,低声说,“今天孙总在大会上的讲话,你都听明白了吗?”“我听得稀里糊涂的,不明白啊!”“亦兄是拿着明白当糊涂吧,哈哈。”曹滕笑起来,“不管你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我今天可是认认真真一字不露地听完了孙总的讲话,孙总今天的讲话,实在是痛快淋漓啊,讲出了群众的心声,当然,也代表了一种风向。”“什么风向啊,曹兄越说我越糊涂了。”我说。“呵呵。听明白的是傻子,没听明白的,也是傻子。”曹滕笑着说,“大家都装傻,最好不过,还是一起等着看后面的演出吧。我猜,真正的好戏,就要开始了,孙总今天来这里讲话,不过是在放一个风,好戏还在后面。”从曹滕的话里,我听得出,曹滕也不明白孙栋恺真正的玄机,他虽然是曹莉的堂弟,虽然也是孙栋恺圈子里的人,但是,显然,他属于外围,并没有进入到孙栋恺的核心圈子。能够真正了解孙栋恺意图的,恐怕只有曹莉,甚至曹莉都未必能够全部知晓,在孙栋恺的棋局中,她也是一粒棋子,只不过是一粒比较重要的而已。下班后,我没有走,等公司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我出了办公室,看到秋彤的办公室里正亮着灯。我走近她的办公室,正要推门进去,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平总的讲话声:“秋总,今天下午你们培训会上孙总的讲话内容我刚刚知道了,他在发行员培训会上讲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那番话,明摆着就是对着我来的,甚至还包括你,他究竟想干什么?这样的话,在那样的场合,针对那样的对象,合适吗?我看,孙总是借着这个场合在吹风,把下面的人心搞散,想搞乱我们两个公司,假公济私报复我,顺便也敲打你一下。当然主要还是针对我来的。”“平总你的消息好灵通啊,我这里散会刚一会儿,你那边就得到消息了。”秋彤笑着说,“我看今天孙总讲话没什么不正常的,你实在是想多了。”“你不要安慰我,我心里有数,他这绝对不是随便讲的,他绝对是有目的的,绝对有针对性的。我感觉地出,百分之百是对着我来的。当然,也可能是包括你。我公司内部开全体人员会,从来不和他说,他根本没机会到我这里来放风,于是就借着你这个培训会,明着是给你公司的人训话,实则是放出风来想整我,恐吓我。这事我看不能等闲视之,必须要及时向董事长汇报。”“平总,我不建议你向董事长汇报!”秋彤说。“为什么?”“为什么我一时也说不清楚,不过,起码,这样不利于集团高层之间的团结,不利于我们和分管老总之间的相处。”“哎呀,大妹子,你太仁慈了,太软弱了,太善良了。”平总说,“他都把话讲到这个份上了,我们要还是装聋作哑,装作不知,那岂不是掩耳盗铃,岂不是要任人宰割啊!不行,我今晚就要去和董事长汇报。好了,不说了,我走了。”我闻听忙退后几步,闪到拐角处,接着听到开门的声音和平总离去的脚步声。我稍等了几分钟,推门进了秋彤办公室,秋彤正坐在老板椅上轻轻地晃悠着,脸上带着沉思的表情。看到我进来,秋彤欠身笑起来:“亦老师,快请进!”我随手关死办公室的门,坐在秋彤对过的椅子上,看着秋彤:“什么亦老师,叫我亦克!”“呵呵,怎么了?叫老师不敢当啊?”秋彤抿嘴笑起来,“那好吧,那就听亦老师的,叫你亦克,亦克老弟。来,叫我一声姐!”我哭笑不得地看着秋彤:“都这时候了,你还有闲心逗乐。”秋彤睁大眼睛看着我:“都什么时候了啊?天快黑了,下班了啊,这又怎么了?我正回味着你今天的讲课呢,哎——亦克老弟,我彻彻底底服了你了,你肚子里的货真多啊,我今天是又一次大开眼界啊。”我说:“不谈这个,我这会儿来找你,不是和你谈这个的!”“那你要谈什么?”秋彤顺手从办公桌抽屉里摸出几块巧克力,递给我一块,“呶——今天讲课辛苦了,补充补充能量!”边说秋彤边自己剥了一块,有滋有味地吃起来。我把巧克力放到一边,看着秋彤:“我要和你谈今天孙栋恺讲话的事情!”“平总为孙总的讲话来找我,刚走,你这又来了。”秋彤呵呵笑着,看着我,“这到底是咋的了捏?”“严肃点!”我将脸一板,“我刚才听到你和平总的讲话内容了。”秋彤看我板起了脸,收敛了笑容,看着我:“好,我严肃点。既然刚才我和平总的谈话内容你知道了,那你说说,分析下,我洗耳恭听!”“你认真回答我,你觉得今天下午孙总的讲话正常吗?靠谱吗?”我说。秋彤顿了下:“除了表扬你的很正常靠谱之外,其余的,我还真觉得不大正常。”“他是针对你来的,也可能包括平总,是不是?”我说。秋彤的身体停止了晃悠,坐直了身体,看着我:“继续说——”“他今天讲的这些话,显然是适用于你和平总的,不然平总不会心惊,但是,他是在发行公司大会上讲的,我以为,针对你的意味显然更浓。很显然,他是在警告你们俩,或者,他要对你们俩采取一些反制措施,比如,鼓动策动你们俩手下对你们不满意的人员积极往上打你们的小报告。”“平总我不做评价,我自己站得直,走得正,担心什么人打我的什么小报告呢?”秋彤说。“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常在河边走,难免会湿鞋,或者,即使那些小报告是子虚乌有的,但是,打报告的多了,起码会造成一些负面影响,现在的人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都是善于捕风捉影的,起码,会让集团里的高层和同事觉得,发行公司内部是不团结的。说明你的管理方法有问题。这自然对你都是不利的。”“或许你说的有道理:“秋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我,“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也和平总那样,找董事长汇报吗?”“这个,我倒没想好,但是,我觉得,起码不能束手待毙!”秋彤低头沉默了半天,一会儿摇摇头:“我是不会找董事长汇报的,而且,我也不赞同平总的作法。”“为什么?就因为担心造成集团高层的不团结,还有担心以后和高层的关系更加僵硬?”秋彤摇摇头:“这只是个皮毛。这事,其实我想了,或许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孙栋恺今天的讲话,让我突然想起一句话: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什么意思?你是说孙栋恺今天不是针对你来的,是针对平总的,只是借了你今天的场合?”秋彤又摇摇头:“我当然在他的针对范围之内,从表面上看,他是有一箭双雕之意,但是,我总觉得,他还另有深意。”“那沛公不是平总?会是谁?”我说。“是是谁?”秋彤锁紧眉头,喃喃地说,“到底是谁,我不敢确定,因为我想不透。亦克,你可知道,集团高层内部,斗争一向很激烈,表面上大家一团和气,但是,暗斗一直没有停止,这些高层,个个都是有一定背景的,谁也说不清楚谁到底都有哪些背景。我们作为下面的人,自然更不知晓,更不知道最近集团上层或者更高的上层都发生了什么。我之所以反对平总把这事汇报给董事长,就是出于这个考虑。”“你是说,孙栋恺真正的矛头指向,是董事长?董事长是那个沛公?”我浑身一个激灵,看着秋彤,“难道孙栋恺今天是故意撒下诱饵,让董事长跳出来故意找他茬?他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不是自找麻烦吗?”秋彤看了我一会儿,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半晌说:“亦克,有些事,不是你我这个位置和阶层的人能想透的,不是你我的经历和阅历能明白的,毕竟,我们还年轻,我们的大脑还浅薄。我只是隐隐有某种直觉,但是,自己也说不清楚,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