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里海州午夜的街头,十分冷清和安静,宽敞的马路上空荡荡的。1点30分,我和四哥到达旅顺港。午夜的旅顺港,分外静谧,车子走在港口公园外的沿海马路上,巨大的轮船停泊在不远处的海面上,灯火阑珊。车子径直往东走,白玉山海滩就在东边2公里处,绕过几个山脚就是。这里周围没有房屋和灯光,显得十分荒凉。又转过一个山脚,眼前黑乎乎空旷的一片海滩,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幽静,海滩一边是山石,另一边是茂密的松林,隐约传来海涛的轰鸣。我和四哥将车子停在山石一侧一处隐蔽的地方,然后下车走进海滩,借着月光,扫视着周围。冬月的海滩,月华如洗,海风清冷,海滩空寂无人,阵阵海风吹来,不免使人有几分寒意,直打哆嗦。漫步在松软的沙滩上,听着阵阵海浪声,任寒风吹拂,身后,是两长串脚印。我回头看了下脚印,对四哥低声说:“别走海滩了,奔树林那边。”四哥点点头,我们直接贴近松林过去,在松林和海滩的交汇处停了下来,蹲在一处茂密的荒草树丛之中,安静地看着四周。接近两点的时候,影影绰绰看到月光下从岸边一辆车悄无声息地停下来,走来三个人,领头的一个大步走着,后面的两个弯腰抬着一个麻袋跟着,里面似乎有什么重物。他们径直向我们的方向走来,月光下,我看得越来越清楚,走在前面的是阿来,手里拿着一把军用铁锨,后面抬麻袋的是刁世杰的两个手下。他们经过我们面前,没有停步,直接绕过松林的拐角。我和四哥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悄悄移动脚步。阿来他们走到松林的另一侧,停了下来,我们悄悄移动到松林的另一侧边缘,蹲在树丛里,看着他们。这是在松林和海边之间大约宽有50米的一处海滩,此时是退潮,沙滩露了出来,涨潮时,这片沙滩就会被淹没。阿来在离我们不到20米的地方停住,看看四周,然后对那两个人说:“好了,就在这里吧。兄弟们,歇歇,抽支烟。”两个随从放下麻袋,直起腰来:“我靠,累死我了,这家伙还挺重。”三个人点着烟,坐在麻袋旁边,面向大海,默默地吸了起来。“刁老板倒是很会找地方,让我们在这么荒凉的地方埋张晓天。”一会儿,一个随从说。“这狗日的可是把我们坑苦了,害得老子半夜不睡觉来折腾他。”另一个随从说。“折腾倒是其次,关键是这兔崽子出卖了刁老板,害得我们大家都跟着受累。没听刁老板今天下午开会的时候说吗,这次他损失巨大,下一步要节省开支,要缩减费用,我们的工资都要砍半。妈的,老子不远万里来到这里跟着他干,就是为了发财,现在倒好,工资没长不说,还要砍半,这算是什么鸟事。”阿来沮丧不满的声音。“听说这主意是芸儿给老板出的。”一个声音说。“妈的,我也听说了,是她给老板的建议。这主意够损的,完全不顾兄弟们死活嘛,刁老板家大业大,再缺钱也不会缺少我们这点钱吧,我看就是这芸儿在故意想办法坑我们。“她到是爽啊,刁老板从张晓天那里抄来的200万都奖励给她了。200万啊,老子那次在秦国灭了一家3口也不过才给了50万。操,她倒是发财了,我们呢,什么几把玩意儿都得不到,还跟着倒贴。”阿来愤愤不平的声音。“这有什么办法,人家是刁老板的财务大管家,钱的事情,刁老板当然会听她的的。这次挖出了张晓天这么大一个内鬼,刁老板对芸儿肯定更加信任了。”“未必,我看刁老板现在对我们这些人谁都开始怀疑了,他的疑心更加重了。别看芸儿这次似乎立了大功,我看刁老板对她也未必就更加信任。”阿来叹了口气,“哎——老子没赶上好时候,这才刚来几天啊,就赶上这鸟事,想靠着刁老板发财看来是不可能了。”“阿来,听你这么说似乎是话里有话啊。”“操——干我们这行的,谁给钱多就跟谁出力,我们图的什么?还不是钱?你两个龟孙子整天跑前跑后的,发财了吗?得到了多少好处?”阿来不屑地说。“这也倒是,我们整天出大力,付出和得到的还真不成比例,下一步,我看就更毁了。本来我还打算跟着刁老板干几年在海州买套房子,现在是要泡汤了。”“兄弟,要想发财,做事不能死心眼,要多给自己留几条路,不能一条道走到黑。”阿来说着,嘿嘿笑了几声。“阿来,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我没什么打算!”阿来说,“就想着怎么弄钱。”“大家都是兄弟,不要瞒着我们哦,有什么发财的好路子,不要忘记了我们兄弟。”“呵呵,下一步,没路子,走一步看一步。目前要做的,是先把张晓天解决了,完成这个任务,起码回去刁老板还能给我们一点赏钱,有钱就比没钱好。”阿来站起来,将烟头扔掉,提了提麻袋,然后说,“先干正事吧,你俩轮流挖,挖个坑。”阿来说着往前面走了几步,面向大海站着,解开腰带开始撒尿。一个人拿起铁锨开始挖坑,另一个坐在原地没动。我和四哥互相看了一眼,四哥掏出飞镖,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握紧,想了想,又收了起来。“怎么了?”我悄声问四哥。“阿来这家伙内家功夫不低,按照这个距离,飞镖只要一出手他就能听到,到不了他跟前他就能觉察,到时候不但干不掉他,反而会暴露了我们。”四哥低声说,“这三个家伙都是带了枪的,万一枪响了,会惹出大事。他们做事不计后果,我们要慎重考虑。”听四哥说的有理,我说:“那,你的意思是——”四哥看了看周围,说:“这样,先观察,看他们是活埋还是处死后再埋。如果是先处死后埋,那就只有发飞镖,如果是活埋,这里的沙滩比较松软,埋完后,人不至于马上就没气。”我点了点头,又说:“今晚要不要趁机干掉阿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一来我们没带枪,即使带了枪也不能用,枪一响,就会惊动周围,会出大乱子。二来阿来的功夫,还有两个帮手,我们俩未必就一定有胜算。三,这是最重要的,阿来被干掉,那两个随从也不能留,如果三个人都回不去,必定会惊动刁世杰,现在正是刁世杰警惕性最高疑心最重的时候,这样的时候干掉阿来他们,他会怀疑内部有人泄密,会进一步继续追查内鬼,甚至,他会怀疑自己认定张晓天是内鬼的判断是否正确。那样,或许会……”我点点头,明白了四哥的意思,打消了干掉阿来的念头。我们继续蹲在树丛里暗中观察着他们。一会儿,阿来走回来,站到坑前看了看,说:“行了,不用太深,这样就可以。”两个随从住了手,将铁锨往旁边一扔,说:“那现在就把他扔进去?”阿来摆摆手:“先打开麻袋,我要和张晓天说几句话。”随从解开麻袋,从里面拉出被捆绑着四肢嘴里塞着东西的张晓天,他蜷缩着身体侧躺在沙滩上。阿来弯腰取出张晓天嘴里的东西。“啊——”张晓天猛喘了一口气,然后发出一阵绝望的哀鸣,接着脑袋扭动着看着四周。“张总,看看这里,熟悉吗?恐怕你没来过这里吧。”阿来笑着,蹲下身子看着张晓天。“阿来……阿来……你……你们要干什么。”张晓天的声音里带着无比的恐惧。“干什么?你说干什么?我们今晚来给你送行啊,送你到极乐世界去。”阿来笑嘻嘻地说,“看,坑都给你挖好了,待会儿,你就要进去了。”“兄弟们,不要……不要……求求你们放了我,我张晓天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的恩情,我会一辈子记住你们的救命之恩。求求你们……”张晓天哀求着。“张总,不是我们要和你过不去,而是你跟我们过不去,你跟刁老板过不去,操,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呢?你他妈的坑了刁老板,也坑了我们,知道不知道,老子们的薪水下月起就要减半了。马尔戈壁的,你可是把老子们害苦了。”阿来说着,伸手猛地扇了张晓天一个嘴巴,恨恨地说。“泄密的人不是我,不是我干的啊,我没有坑刁老板,也没有坑你们啊。放了我吧,求求你们了,真的不是我干的啊……”张晓天语无伦次地哀鸣着。“不是你干的你哪里来的那200万,难道是我送到你宿舍里去的?”阿来哈哈大笑,其他两个人也笑起来,接着说,“你狗日的也太吃独食了,发财不叫上我们,现在你说什么都白搭了,晚了。”张晓天继续呜呜叫着,身体扭动着,听不清嘴里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