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见到管主任两口子了。”边开车,四哥边说。“哦,他们怎么样?”我看着四哥。“满面春风,虽然看起来略微有些疲惫,但精神状态还是不错。”四哥说。他们这会儿的感觉当然不错,无论秦露的死和他们有没有关系,对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来说,都等于卸下了一个大包袱,特别是对管云飞,他终于可以如释重负了。四哥找出口罩和墨镜递给我:“戴上这个。”我明白四哥的意思,防止我在东亚大厦被人认出来。很快到了东亚大厦,四哥直接开进了地下停车场,我带着口罩和墨镜,直接从地下一层进了电梯,直奔18楼。到了1812房间门口,我掏出门卡打开房间,和四哥一起进去。房间里很整洁,显然芸儿没有动过房间里的任何东西。我和四哥在房间里看了半天,四哥走到窗口,打开窗户,看着窗外。“那天我临走的时候,秦露就是站在这扇窗户前,窗户是半打开的。”我对四哥说。四哥伸头往外看了看,接着又扭头往上看。四哥没有说话,又低头仔细地看着窗台。一会儿,四哥说:“我到车里去一下。”“干嘛?”我说。“我车里有绳子和手电。”四哥说,“你在房间里等着我,窗户就这么开着,我拿着绳子上楼顶。”我的心里一动,点点头。四哥接着出去了,我站在窗口伸出脖子往上看了看。过了大约十分钟,一条绳子突然从天而降,垂在窗口。接着,四哥顺着绳子出溜了下来,身体轻轻一荡,接着脚踩在窗台,然后就进了窗口,进了房间。“看,从楼顶进这个房间是很容易的,只要窗户是打开的,就很容易进来。”四哥说。我点了点头。“跟我来——”四哥说早,又跃上窗台,抓住绳子,出溜出溜又上去了。我接着也上了窗台,抓住绳子,脚踩住外面的墙壁,一用力,接着也攀上了楼顶。果然不用怎么费气力。站在楼顶平台,四哥打开手电,仔细照着绳子摩弄过的地方,一会儿突然说:“过来看——”我低头去看,四哥说:“看,这是我刚才栓的绳子摩擦的痕迹,除了这个痕迹,你看这里,还有一道很明显的痕迹,就是这里。”我看去,果然是如此。“难道……是这样的……”我喃喃地说。“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分析,那晚有人用我们的办法从楼顶进入了1812房间,然后又原路返回,这样,酒店的监视器当然是不会看到有人出入那房间的。”四哥说,“也就是说,有人从这里进入1812,那时秦露已经入睡,而房间的窗户秦露却没有关死,那人进去后捂住秦露的嘴巴,防止她出声,然后就把她从窗口推了出去,接着他从原路返回,然后离开了酒店。当然,他会戴着手套,鞋上也会包着特制的鞋套,这样不会留下痕迹,同时,他离开的时候也会处理掉留在房间的痕迹。如此,就会造成秦露自杀的假象,即使不是自杀,也会把怀疑的目标转移到你身上。这个人自以为计划的很周末,做的很圆满,但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留下绳子摩擦的痕迹。”四哥分析地很合乎情理,我点点头:“很有这种可能,如果秦露不是自杀,那就只有这种可能。而我十分相信一点,那就是秦露不自杀。”“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死秦露?而且要采取这种手法?”四哥沉思着,“从这人的手法看,他是有一定功底的,而且手法也比较专业,似乎只有专业人士才能干出来。”“或许是职业杀手干的。”我说。我没有和四哥说秦露与管云飞和谢菲之间的纠结,但我心里似乎却有一种预感,那就是极有可能是他们其中的一个重金雇佣了杀手杀死了秦露。“如果能找到这杀手,真相就会大白了。”四哥说。“是的。”我也这样认为,虽然我现在极度怀疑是管云飞或者谢菲干的,但我没有证据,秦露死的时候他们正在国外,找不到杀人凶手,就无法确定,光靠怀疑是不行的。如果我现在办案方指认他们,那就是诬陷,就是栽赃,不但无济于事,反而会给惹火烧身。“但光靠我们目前发现的这些,光靠我们目前主观的分析,是无法找到杀手的。”四哥皱起眉头,“而且,他们已经结案,即使我们把这些情况提供给他们,他们也不会采纳的,他们是不愿意在这事上再下功夫的,结案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对上对下对社会都有了交代,谁也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是这样。”我也皱起眉头,为秦露昭雪的关键是找到这杀手,找不到这杀手,一切都是白搭。似乎,到现在,秦露的死亡性质我已经明白了,那就是秦露不是自杀,而是死于他杀。虽然明白了秦露是死于他杀,但我却无法找到杀手,找不到杀手,就无法查清秦露被杀的真相。四哥打着手电又在附近仔细搜寻了半天,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或许酒店的监控录像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说,“这个杀手既然要上楼顶,那么,他就要上18楼,要从楼顶开口上去,他上18楼,就要从大堂进来,那么大堂的监控器和18楼的监控器就会看到他,如果他坐电梯,电梯里也有监控。”四哥一时没有说话,半天摇摇头:“这种可能性不大,第一,即使这杀手是从大堂进来的,即使他是坐电梯上来的18楼,如果他敢采用这种方式,就一定会先易容,作为一个职业杀手,这是必备的素质。第二,他也未必会从大堂进入酒店,也未必会坐电梯或者走楼梯上18楼,他完全可以从酒店的背面顺着排水管道直接攀爬上来,现在城市里很多入户偷盗的小毛贼都有这本事,更何况是一个杀手,一个职业杀手。所以,没有必要去弄这酒店的监控录像了,弄了也没用。”“那怎么办?那怎么找到这杀手?”我有些发急了。我此时想了,如果一旦能找到这杀手,一旦能证明这杀手是受管云飞或者谢菲指使杀死的秦露,这一定会是这个城市这个冬天里最耀眼的一条新闻,一定会在海州引起八级地震,一定会让周围的人瞠目结舌,当然,也可以为秦露昭雪,也能让秦露在九泉之下安息。杀人是要偿命的,自古以来就是这样。虽然我极不愿意看到管云飞或者谢菲是幕后指使人这样的结果,但现在的事实和我知晓的情况却都将怀疑的目标指向了他们,我不得不怀疑他们有作案的巨大嫌疑。这种怀疑让我的心里充满了痛苦,一个是我的上司,对我关怀备至的上司,一个是我师姐,是被我弄过对我情深意切的师姐,不管他们当中谁是幕后指使人,都会让我格外痛苦。但我又明白,如果我一旦证实真的是他们做的事,不管是他们当中的谁,我都会毫不犹豫去举报,不管他们对我具有何等的重要性,不管他们对我个人的情感如何。因为他们的行为已经从触及到了我的做人底线,我不可能无视他们杀了人逍遥法外。当然,对于他们,和对李舜伍德之流,我是区别对待的,毕竟他们和伍德李舜的性质不同,伍德和李舜是道上,他们是生活在阳光下的正常人,伍德和李舜之流能做的事,他们是不可以做的。甚至,包括我做的事他们也是不可以做的。其实我觉得这样区分对待有些不公平,但下意识里我却仍然这样想。或许是因为秦露死的太冤屈太不明不白,或许因为秦露和我熟悉,或许因为秦露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民,她虽然有道德上的问题但却不至于要去死。而李舜伍德杀人,那似乎是属于黑吃黑,是属于江湖之间的内斗。“目前来说是暂时无法找到杀手的。”四哥说,“但一时找不到,不代表永远找不到。或许,此事要暂且搁置,要等待机会。”听了四哥的话,我虽然有些无奈,但也只能认同。我和四哥又原路返回酒店的房间,然后离去。和四哥分手后,我给芸儿打电话,还给她房卡。“我在皇冠大酒店大堂等你。”芸儿说。我一怔,接着说:“好吧。”我不明白芸儿为什么会选择在那个地方要我去还房卡,但既然她这么说,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我直接去了皇冠大酒店,在大堂里见到了芸儿。大堂里人不多,除了芸儿没有见到熟人。我把房卡给了芸儿,芸儿说:“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没有?”我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发现。”我不想让芸儿知道内情。芸儿叹了口气:“看来我白费力气了,看来这黑锅你是要背上了。”我没有说话。这时,芸儿眼神一跳,接着低声对我说:“不要回头看。”我一愣神,看着芸儿。芸儿突然脸色就是一寒,怒目瞪着我,接着突然抬手照着我的脸上就是一巴掌。芸儿是真用了气力打的,声音又脆又响。然后芸儿倏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就走出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