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栗接着说:“但我会采取更温和的方式,不会那么激进。”我点点头:“嗯。”“所以说商战是很冷酷和冷血的,其实,这些年在三水集团在全球扩张的过程中,有很多竞争对手在我的手里家破人亡。”老栗又说。“嗯。”“但如果我不那么做,那么,家破人亡的可能就会是我。”“嗯。”“商战里同样也有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其实我知道伍德是一直想吃掉三水集团的,他一直就想这么做,他采取的一些阴谋我很明白,只是,他过于轻敌了,他把我看得太不中用了,他只知道进攻,而不知道防御,他的上市公司,反破产和反收购措施太不严密了。”老栗哈哈笑起来。从老栗的话里,我似乎听出了什么,似乎验证了什么。但我没有挑明。分明感觉到,伍德的其他三家上市公司也已经在对手的计划之中,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想到伍德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即将遭受狂风暴雨,不由心里有些兴奋。狗日的伍德,你要完蛋了。但同时也想到,伍德绝对不是我认为的那么不堪一击,那么脆弱,他可是真正的老谋深算。只是,在他面对老栗这个对手的时候,不知道谁更高一筹。而且,伍德不但要面对老栗,还要面对南面的李舜。两条战线作战的伍德,能全面开花吗?我拭目以待。第二天,秋彤从韩国回来了,自己回来的,小猪直接从韩国回了加拿大。我去机场接的秋彤,见到秋彤,她的气色好多了,看来此次韩国之旅很愉快。“见到金景泽姑侄俩了?”进市区的路上,我问秋彤。秋彤点点头,神情有些郁郁:“只见到了金景泽,金姑姑出国了。”“哦。”我点点头。“我和金景泽交谈的时候,他告诉我一件事!”秋彤说。“什么事?”我看了秋彤一眼。“原来金姑姑是脱北者,她当年不知道为何事触犯了朝鲜的法规,一家人受牵连要遭受劫难进劳改营,然后她哥哥一家人带着她逃亡南方,越过三八线的时候被边防人员发现,金姑姑的嫂子和哥哥中弹身亡,她独自带着金景泽逃到了韩国。金姑姑的老家,就在丹城的鸭绿江对过,那里,也是我的老家,我的爸爸妈妈也是在那里生长。”秋彤的神色很凝重。听到秋彤这话,我的心一颤,金景泽到底还是把金淑英的经历告诉了秋彤。“其实,金景泽元旦给我打电话拜年的时候和我说了这些,只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说。秋彤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其实我很好奇金姑姑到底是为何事情一家人遭到劫难的,金景泽也不知道,他那时还小,长大后金姑姑也一直没有和他提起!”我又说。秋彤缓缓点了点头:“看来,金姑姑也是苦命的人啊,心里一定装着难言之事!”“或许吧!”我将车停在路边,心里斗争了一阵子,看着秋彤,“其实,关于金姑姑,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如果你觉得可以告诉我,你就说,如果你认为我没有必要知道,那你就不必说。”秋彤神色很平静。其实我知道我既然说刚才那话,就忍不住要告诉她那事了,虽然老李和金姑姑都让我对此事保密,可我还是忍不住想告诉秋彤。我于是尽量用平缓的语气把我所知道的关于老李和金淑英的事情告诉了秋彤。听我说完,秋彤显得极度震惊,两眼睁地大大的,几乎就是惊呆了。半晌她都没有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我,似乎她不能相信这事是真的。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看着秋彤:“这很难让人相信,这几乎就是不可思议,确实太巧了,但事实确实是如此,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我其时还不知道世间还有更不可思议的事情,这是后话。“竟然……金姑姑和李舜的爸爸有这么一段渊源。”秋彤喃喃地说着,脸上的表情依旧很震撼,“事情竟然这么巧,竟然是这样的……怪不得,李舜爸爸老是看那个今日集团的宣传画册,老是看金淑英的照片。”“是的。”我点点头,“这谜团可以解开了。”“李舜的妈妈不知道吧?”秋彤说。“或许不知道,但或许也有怀疑,因为老李不由自主就会有异常的表现!”我说,“说不定老李夫人早就知道老李插队时候和金姑姑的事情,只是不当面提起而已!”秋彤眉头紧皱,目光有些发怔,看着我:“这么说,李舜爸爸和金姑姑有过……有过那种关系了?”“是的!”我说。“那……金姑姑她……她有没有怀上孩子呢?”秋彤突然说。“这个就不知道了,应该是没有吧,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一次就有孩子的,”我说,“你想这么多干嘛?”秋彤垂下眼皮:“随口问问而已,没什么。”我看着秋彤,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着,看得出,她一时难以从震惊的情绪里摆脱出来。同时,隐约又感觉她在思索着什么。突然又想到,发生一次关系当然也可以有孩子的,我和秋彤那次不就是吗?一想到我和秋彤丹城酒醉的那一次,一想到秋彤流掉的那个属于我和她的孩子,我心潮起伏心如刀绞。看看秋彤,似乎她也想到了什么,深色有些不自在起来。“秋彤。”我叫了她一声。“嗯。”她答应着,眼皮下垂。“你说,什么是生活?”我说。“生活?”秋彤抬眼看着我,“生活,就是生下来,活下去!”“就这么简单?”“你觉得很复杂吗?”“倒不是觉得多么复杂,只是觉得你的回答实在很简单。”我说。我深深地看着秋彤,不由伸出手,握住了秋彤的手。秋彤任我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手,低头一声叹息。回来之后的第二天,秋彤就上班了。工作是忙碌的,忙碌间隙,我总是觉得秋彤带着沉思的表情。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只是认为我告诉她的关于老李和金淑英的事情给她带来的震撼余波仍未消失。我也只能这么认为。但后来的事实证明,此时我没有完全猜透秋彤的心思。这些日子,孙栋恺显得轻松多了,又恢复了神采奕奕的面貌。是的,孙栋恺有理由轻松,赵达剑的事情摆平了,去掉了他心中的一个大石头,不单去掉了他心中的石头,雷征也同样是。本想借助赵达剑的事情扳倒秋彤的,没想到偷鸡不着蚀把米,差点把自己拖进去,孙栋恺多少会后怕会出冷汗,想必出冷汗的不会只有孙栋恺一个,雷征亦然。曹莉似乎也安稳了许多,这次的事情虽然她没有参与,甚至她一直蒙在鼓里,甚至稀里糊涂被孙栋恺猜疑,但终究她也是跟着高歌猛进狂欢了一阵子,空欢喜一场。她可以说是个打酱油的,也可以说是围观的。最近这一系列的事件,加大了曹莉和孙栋恺之间的互相猜疑,对我来说,也算是一个收获。但我同样知道,虽然二人之间互相猜疑,但他们如此之久的联盟不会瞬间破裂,他们之前的共同利益仍远大于矛盾,他们之间的矛盾不会表露出来。孙栋恺没有这个必要,他仍然需要曹莉为她出力。曹莉没有这个胆量,她仍然需要借助孙栋恺来稳固自己的位置,借助孙栋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对孙栋恺和曹莉来说,他们目前最现实最大的障碍最大的对手就是秋彤,虽然此次没有达到目的,但他们是绝对不会罢休的。这天上午,孙栋恺主持召开了集团高层会,会议上讨论到了那个刊号的事情,孙栋恺强调这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投入小,收益大,对集团下一步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是集团向做大做强迈出的重要一步,这个机会实在难得,一定不能错失。孙栋恺的话得到了集团其他高层成员的支持,曹莉第一个表示了赞同。“搞这个刊号,已经拖延了不少时间了,孙董事长,有没有一个时间表?”秋彤问了一句。“这个时间表,呵呵,这不是我们能做主的,关键要看京城这边,这边我和集团其他部门的负责人已经进京2次了,正在积极运作中,省城也在积极帮我们在上面协调,我想应该是快了,当然具体的时间,由不得我们,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就是。”孙栋恺满面笑容地说。“孙董事长亲自抓这项工程,我想一定会成功的,只要我们努力了,只要我们尽力了,就一定会有回报的。”曹莉接过话,“怎么,秋主任对这事没有信心?”秋彤淡淡笑了下:“我不是没有信心,我当然希望这事能成,毕竟这集团的发展来说不无益处,但我希望这最好能是一个阳光工程,能用最少的钱办最大的好事。”秋彤的这番话似乎是有所指,似乎是话里有话,孙栋恺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有些不自在。曹莉看了看孙栋恺,又看看秋彤,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