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贵妃一脸怒气,含着七分委屈三分娇嗔,转而看向皇上,“陛下,这赵衍……”“你给朕滚出去!”只是平贵妃才开口,就被皇上躁怒的声音打断,皇上语落,转头对一侧内侍总管道:“你们都是聋子吗?把她给朕扔出去!”平贵妃……扔出去……陛下居然说,把她扔出去,她是什么……物件吗?今日犯错的,明明是皇后!平贵妃骤然鼻根一酸,委屈的眼泪就簌簌落下。皇上却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赵铎心急如焚,也顾不上其他,皇上话音一落,赵铎立刻道:“娘娘且先出去吧,父皇这里,实在有重要的事情,娘娘有什么话,不妨日后再细细和父皇说。”今日皇上的态度,摆明了就是袒护皇后,亦或者说,袒护的不是皇后这个人,而是皇后这个位置,这个名号。一国之母,怎么能有污点。平贵妃心头只惦记着要污蔑扳倒皇后,却是忽略了皇上的态度,如此执拗的和皇上反着来,只怕是越发要坏了事。赵铎出口,平贵妃的情绪倏忽平复了不少。内侍总管一脸为难,立在平贵妃一侧,“娘娘,还是去歇息吧。”平贵妃看了赵铎一眼,母子四目相对,转瞬错开,平贵妃提了一口气,朝皇上一行礼,“臣妾鲁莽失德了,陛下恕罪,臣妾这就告退。”言落,又朝皇后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起身离开。与苏瑜擦肩而过时,满目恶毒,恨恨瞪了苏瑜一眼,轻轻扯嘴,“你给本宫等着!”无声的话随着口型而出。苏瑜视而不见。她刚刚打了平贵妃一巴掌,就是为了给平贵妃一个复返养心殿的机会,平贵妃倒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当真再次进了养心殿,可她从进来到离开……却是没有起到任何苏瑜想要的作用。原本是想要利用平贵妃对皇后的攻讦,可现在,皇上的态度,让苏瑜眼前越发的扑朔迷离。皇上,到底什么意思!方才顾淮山说话时,平贵妃说话时,皇后说话时,赵铎说话时,皇上一共前前后后凝视了她六次!这六次里,每一次,目光都寒凉刻毒到让她满背心的冷汗,那目光,犹如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犯人!皇上……到底为何用这样的目光看她,皇上看的,是她这个人,还是她身上所具有的身份!如果是她身上所具有的身份,那皇上关注的,是镇宁侯府呢还是皇后呢?千回百转,苏瑜只觉透过养心殿大窗的夜风,吹得她欲要瑟瑟发抖。早就知道,今夜不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可苏瑜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是这样一个态度!莫说皇上,就连皇后的态度,也令人惊诧。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没有预测到的!苏瑜心头思忖间,平贵妃已经一脚迈出养心殿的大门,随着养心殿大门咯吱一声被关上,殿内,静谧的如同坟墓。“你,当初是如何偷梁换柱的?”沉默了许久,皇上突然开口,对顾淮山道。一句偷梁换柱,在皇上心头,已经认定,赵衍并非皇后所出。赵铎心头咯噔一声,这样绝好的机会,难道就这么算了?这些天,他的密查,他的安排就都付之东流了?他还花了重金买通当日给皇后接生的产婆,那产婆,就被他安顿在京都城南民宅里……皇上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又是压顶的雷霆之怒,顾淮山打了个激灵,抬头看向皇上,“陛下,草民……草民……”几次三番看向皇后,欲言又止。他就不信,皇后真的不怕!反正,事到如今,大不了就是一死。搏一把,成了,便是万代荣耀,败了,也没有更大的损失了,临死还能拉着皇后作伴,也算是赚了!眼见顾淮山如此,赵铎心头一喜,也不管顾淮山到底是何盘算,立刻道:“父皇,儿臣相信母后清白,只是顾淮山奸恶,满口污蔑母后,父皇不如差人寻了当日母后生产时的产婆,此事如何,一问便知。”顾淮山……当时的产婆早让他杀了个干净,去哪找去!皇上看着赵铎,“你说顾淮山满口污蔑皇后?他的哪句话,是污蔑皇后的,朕怎么没有听到,你给朕讲来听听!”赵铎……顾淮山从进门,除了承认了赵衍就是他儿子以外,的确是没有说一句污蔑皇后的话,可话虽未说,可他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若有所指态度却是明确。他和皇后之间,分明是有什么的。若是无什么,怎么他总是闪烁其词!咬唇,赵铎低头道:“顾淮山的确没有明说,只是,儿臣觉得他的态度有问题,他……”皇上重重一声嗤笑,阻断了赵铎的话,惊得赵铎汗毛炸立,不敢再多言一句。只是,到底心头不敢。“你,说,当初你是如何偷梁换柱,把你的孽种送进宫来冒充朕的儿子!谁指使你的!”皇上不再看赵铎,对顾淮山道。一句谁指使你的,让赵铎黯然惊悚的心,又一次活泛起来。“无人指使草民,衍儿是草民的儿子,却也是皇后的儿子,他不是草民偷梁换柱换进来的,是皇后怀胎十月,生的他!”眼见这个情形,顾淮山干脆心一横,道。语落,又满面森然看向皇后,一笑,阴测测道:“为了保守秘密,当年为皇后娘娘接生的产婆,已经被皇后娘娘派人逐一暗杀,方才二殿下说要寻了产婆问话,怕是一个也寻不到了。”赵铎……寻不到?那他找到的那个产婆是什么,鬼吗?这个时候,顾淮山说的这些话,显然并非虚言,可那个产婆……“草民死罪,不敢求陛下原谅,至于衍儿,是生是死,草民也不敢求,只求陛下隆恩,能宽恕草民小女顾熙,她是无辜的。”顾淮山满目真诚的央求,皇上眼底,却是讥诮一笑,“朕倒是无意杀你的女儿,只可惜,你儿子容不下她!就在今儿下午,才让陆清灼毒杀顾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