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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后。
明崖,洞府。
静室的石榻上,林一的身影犹在虚实变幻着……
恍惚之中,山花灿烂,商水欢腾,春满京城,他成了一位赶考的书生。落榜之后,同窗惜别。当好友折柳相送,他却浑不在意,反倒是就此醉心于山水之乐,流连于四时变化之中,并立志要寻仙访道,以求境界之通达,寿元之永恒!
好友挽留不得,临别赠言道,“仙不可求!还望达仁兄多多保重……”
他大笑而去,飘洋渡海,历经了千辛万苦,终于有了御剑乘风的那一日。而仙道蹉跎,祸福难料。他遭到伏击,伤重不支,弥留之际,释然叹道:“仙不可求,境界本自成;秋深叶落,生死即永恒……”
……
征途未了,夜风呼啸,他忽而成了一个海上漂泊的亡魂,却无半点儿悲伤,反而带着顿悟后的空灵,扶摇九霄,继而化作惊鸿倏然远去,旋即又变成了一位中年修士临水而坐。当月上寒天,他默默注视着幽冥涧中一轮浮光掠影,悠悠挣脱了肉身而融入天地之中……
……
再又一阵恍惚,景物迷幻,时光逆转。似有山风在破旧的大殿中回响,他却浑然不觉,梦沉犹未醒。而一个瘦小的身影蹑手蹑脚离去,在卧牛石上继续着同样的梦境……
……
不知过去了多久,有琴声悠扬传来。琴声时而轻松脆滑,如溪水潺潺;时而高洁清虚,如风过山巅;时而幽奇古淡,如明月松岗。闻之,使人心魂安静,超然于云天之外!
林一恍如惊醒,身影再次凝实……
……
一门之隔的石厅中,仙奴轻轻拂动着膝头上一尾焦桐。随她葱玉般的手指徐徐抹、挑、轮、拨,悦耳的琴声顿挫悠扬。
不过,那焦桐上并无琴弦。
老龙与虎头的伤势已然痊愈如初,兀自守在静室的门前。此时兄弟俩一个闭着双眼端坐不动,只作侧耳倾听状;一个则是摇晃着脑袋,咧开大嘴乐道:“一截木头也能拨弄出好听的动静,仙奴好手段……”
片刻之后,仙奴停了下来。琴声余韵不绝,石厅中依然充斥着若有若无的宁和气机。她稍稍凝神,明眸闪动,轻吁了下,含笑自语道:“十五年过去,但愿师父渡劫功成!”
在此守候的三人,时刻关注静室中的情形。而石榻上的那具人影终于不再虚实变幻,而是陷入沉睡并似有好转的迹象!
仙奴自顾又道:“此乃明夫人所赠的无弦琴,为雷劫淬火后的桐木炼制而成,以玄功弹奏,琴音有悦情、静神、壮胆、绝尘之能。见师父状况好转,奴儿便抚琴为他助威……”而她话到此处,微微讶然,随即又如释重负般的莞尔一笑。
与之同时,静室中突然多了一道禁制而再不为神识所窥。毋容置疑,师父的修为已然渐渐恢复,并有了护体之力!
……
海边的草亭中,几位洞天后期的高人对坐叙话。
沈元子说道:“如今已过去了十七年,尚不知林尊眼下如何……”见有人狐疑看来,他从容一笑:“呵呵!天有不测,人有迷途,只当是渡厄重来,还望各位老友体恤则个……”
在场的几位高人彼此相视而神色暧昧,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模样。
马明子手扶长须,肯定道:“这几日黄婆婆出入洞府频繁,且言行举止与以往迥异,或为吉兆……”
在一片点头附和中,吕元子出声道:“九龙塘一战,距今已过十七载。即便我等严加封锁,也难免走漏风声。而一旦凌道、青叶卷土重来,或是魔城趁势而入,我千荒必成战乱之地……”他沉吟了下,谨慎又道:“林尊渡劫事大,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他抬手指向远处的海湾,神色中稍显忧虑。
如今的明崖,已经聚集了不下上万修士。海湾的岸边更是店铺林立,并建起了海船停泊的码头,再加上来往不绝的人影,俨然一处繁华而又喧嚣的集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