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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山有些错愕,望着林一,他慢慢站起身来。
“这些东西还请孟长老收回去,我答应了江长老的,绝不会食言!”林一说道。未料孟山亦是霍然变色,退后一步说道:“林一,你莫非信不过我孟山?”
林一神色不变,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此言何解?”
“你是一诺千金的男儿,我孟山又岂能做小女儿状。这些东西还须由你掌管,我天龙派上下非不明事理之辈。你林一但有所命,孟山无不应从!先前有得罪失礼之处,任凭责罚!”孟山说着,郑重一礼。
林一上前虚托一把,正色说道:“既然孟长老能不计前嫌,我林一年纪虽幼,却也不甘人后。请坐!”
此时的孟山,心底没来由的一阵轻松。
其实,江长老留下的玉简与灵石,对孟山等人没有用处,却是对天龙派此行至关重要。那些灵石虽是天龙派的历年积累,尚未到让林一见利忘义的地步。
话到此处,林一不再作态,待孟山坐下后,又接着说道:“我想问孟长老一句,江长老临危赴死之时,却未让我代他出手,你可知其中端倪?”
那晚,江长老遭难之后,林一从天龙派众人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对他的埋怨。是啊!江长老的修为本不如你,为何你不挺身而出呢!那样岂不是避免了江长老的无辜陨落?
还好,那些目光中有埋怨、有不甘、有悲恸,却没有对他的怨恨。事后,林一未对任何人提及自己的苦衷。修为的低下才是祸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神色稍缓,孟山看向林一的目光也变得生动了许多。他不无感慨的抚摸着腮边的短髯,点头说道:“且不说那些弟子,便是我孟山也对你颇多埋怨。过了这些日子,那晚的情形依旧是历历在目啊!可痛定思痛,一切都已了然。若是那晚由你出头,或许今日,你我便不能坐在此处叙话了!”
孟山的嗓音有些苦涩,叹了口气,说道:“师叔为了师门,可谓鞠躬尽瘁,不惜一死换来我等一线生机,若是我等再执迷不悟,岂非辜负了他老人家一番良苦用心。幸亏还有你在,救下了季汤与我那徒弟,否则,后果尚难预料啊!此恩,不言谢了!”
江长老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为了门下的晚辈,身死道消。这样一个与自己相熟的老人,同时也身为修士,死的却是如此悲壮,令人动容,也让人惶恐。
修士算得了什么!依然如夜风之中的一盏灯火,风雨来时,随时都会熄灭。
林一从沉思中醒来,收起了玉简与灵石,带有几分感慨地说道:“孟长老也是个明白人,我林一非为自辩,即便是被你等误解了,也不足一提。只愿江长老在天之灵有所慰藉吧!”说着,他又拿出了一把玉佩,放在了桌上。
孟山露出不解的神色,林一说道:“这些天来,我炼制了一些防身玉佩,或许有些用处。你拿了去给弟子们分了,要他们随身佩戴。”
盯着桌上的玉佩,孟山恍然说道:“这些玉佩便是你多日来的闭门之功?随身佩戴便有用处?”
“长老不问问我这些精美的玉材来自何处?”话说开了,彼此芥蒂已无,林一的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
孟山有些尴尬的搓搓手,语气一转,问道:“不知你伤势如何?还有,不知孟山可否称呼你一声林兄弟?”
林一淡淡笑道:“怎么称呼都随长老吧!静修了半旬,待伤势痊愈了,我才想起炼制这些玉佩的。”
孟山脸上的颓废之意渐渐消失,虽人还显得憔悴,比之进屋初始,显得精神了许多。他抓起玉佩问道:“那我与林兄弟便不客气了,这玉佩戴在身上便有用处?”
突然想到了什么,林一郑重地说道:“你等别小看了这玉佩,此物虽小,却可抵挡寻常修士的全力一击,不能再死人了!”
林一的话让孟山不敢轻忽,他低头看看手中的玉佩,十七片?十二个内门弟子,加上柳堂主、焦堂主、木青儿姐妹和他本人,可不正好十七人吗!
孟山的心头一疼,眼眶泛红。一路上,不连虎蛟堂与虎鲨堂的弟子,内门弟子便死去了大半。是啊,不能再死人了!不然,回去又怎么面对掌门和这些弟子的双亲呢!
“这些玉材,当初可是连同我林一,被天龙派上下弃之若履啊!我还有一些,空暇时再炼制几块吧,也算是我对大伙儿的一点心意。”林一转开话题。
逝者已逝,来日方长!
孟山收起玉佩,欲起身拜谢,被林一拦住问道:“木姑娘怎样了,静修可有进展?”虽与之一壁之隔,他还是不好意思用神识探查,故尔有此一问。
“若是修炼内功真气,我还能说上一二,呵呵!你还是去问青儿这丫头吧!”孟山的脸上终有了笑容。心结尽消,块垒顿无,他浑身的力气也好像都回来了。
……
林一出现在船楼的回廊上,一双漆黑的刀眉下,是人们熟悉的笑容,平淡而又显得出尘不羁。那单薄的身躯,依旧挺拔,若琅玕临风,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