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现身的林一,虽是咄咄逼人,身上却无灵力波动,俨然就是个凡人的模样。定下心神的灵鉴强硬了起来,话语中透着不满。一旁的两个中年修士彼此使了个眼色,竟是一左一右散开,汹汹而动的架势。原本暖和的屋子内,顿时被森森的寒意所笼罩。
暗吁了下,林一看着灵鉴摇了摇头,眸子里忽而精光一闪,身形骤然而动。不及对方三人应变,他张口吐出了一道金光,直奔左边之人而去;右手猛地往前一抓,金龙手快如闪电般窜出,霎时将另一中年人紧紧缚住。如平地起风雷,令人无从躲避;又迅疾如风,收卷自如,使人难辨踪迹。
“你要作甚……”灵鉴的惊呼声将起,那两个中年人已被火光吞没,转眼成了一堆灰屑。见此情形,他生生止住要祭出飞剑的冲动,脚下后退了几步,失声道:“你已结成了金丹……”
不过是转念间,林一杀了两个中年人之后,从地上的乾坤袋中招出了两面黑云缭绕的小旗。他手上用力,“扑哧——”一声,旗子成了碎片,一阵隐隐的鬼哭狼嚎声在屋子里响起,继而又随着淡淡散去的黑云消逝。
轻轻拍打了下手掌,好整以暇地撩起了衣摆,林一于桌前的凳子上坐下后,眉梢轻挑,面无表情地看着失措的灵鉴说道:“想为你的手下报仇,动手啊!”
神色僵滞了一会儿,灵鉴不复有年轻时的圆滑,神色中却是多出几分沧桑与无奈来。那两个人死了便死了,倒也没什么。可面对一个金丹修士,自己筑基初期的修为跟个孩童般的无力。他现出悔意来,神色尴尬地说道:“适才……林前辈……我……唉!”
重重叹了口气,灵鉴索性亦坐了下来,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仰首“吱——”地喝了下去,这才看了一眼林一,摆出豁出去的架势,说道:“是死是活,你看着办吧!”
二人默默相视了一会儿,灵鉴还是奈不过林一的冷然,点了点头,说道:“亦罢!我说了便是……”
林一方才所问的两句话,对于灵鉴来说便只是一件事情罢了,并不难作答。这一切的原由,还要从黑山宗作乱开始……
当年,丹元宗被迫依附黑山宗之后,筑基修士要立下血誓以防生出二心来。若水先生虽是避世之人,却自有清骨傲人,怎肯受这羞辱。一气之下,他便带着两个徒弟离开了宗门,欲去山林深处作个逍遥的散修,途中却为黑山宗的修士所阻拦,免不了生出来一场厮杀。
许是师徒三人不幸,途中所遇竟是黑山宗的少宗主一行,使得那一场厮杀,最终成了一场屠杀。灵术惨死,灵鉴吓得跪地求饶;若水先生堪堪应付了两招,便被少宗主公冶平一剑贯穿了胸口。
眼看着师徒三人尽殁,若水先生临死之际,不知使出了何种密法,得以逃遁而去。而灵鉴是个炼丹弟子,又是苦苦求饶,在发下血誓后,公冶平便留下了他一条性命。
而其后的数十年间,黑山宗风波不断,使得寄身其间的灵鉴不堪其苦。他好不易筑基成功后,便借着公冶干重伤与黑山宗大乱之时,一个人跑出了仙门,便是丹元宗亦不想回去了,只欲藏身于凡俗间,了却残生。
离开黑山宗之后,灵鉴亦想过去寻找师父,却是无从知晓若水先生的下落,只能作罢。不过,途中又遇到了几个相熟的黑山宗弟子,对其纠缠不休。他的身上有隐去灵力的丹药,那几个黑山宗的修士不明所以,还想着占这个炼丹弟子的便宜,结果被杀了三人。余下两人只得下跪求饶,并愿一同去凡俗间闯荡。
黑山宗今昔非比,弟子们免不了有各寻出路的心思。而灵鉴势单,若是多了两个帮手,遇事的时候便会多出一线生机来。于此这般,他与那两个黑山宗的修士走到了一起,恰巧又遇见了贾县尉。彼此互有所求,一拍即合。三人便成为了贾府供奉的仙长,虽说酒色蚀骨,倒也逍遥自在。
三人的身份毕竟与凡人有所不同,免不了还要打坐修炼。两个黑山宗的修士得意之下故态萌生,又动起了邪念,收了几条生魂。小县城无故出了命案,县尉免不了要忙活一番,却是拿真正的凶手无可奈何。上官追查下来,他只得李代桃僵,寻几个人犯顶替了事。
这年头顺风顺水的事儿不多,尤其是坏事儿。即便是家中有仙人坐镇,县城大牢还是出了乱子。正与灵鉴饮酒作乐的贾县尉,得知有人越狱的时候,他不得不亲临处置。不料,于混乱之际牢房尽毁,犯人四下逃窜。眼看着大祸已成,两位仙长及时出手,接连斩杀了十数人,这才收拾了一场乱局。不过,这亦是惹恼了林一的真正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