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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那团黑雾慢慢淡去,一位清癯老者离地数尺悬立,正是早已死去的天星子。其面色阴寒,诡异的眼光中稍显错愕。冷冷盯着那个手持铁棒的年轻人,他带着低沉嘶哑的嗓音,略略生硬地缓缓开口说道:“林观主,你倒是不简单……”
人,是天星子本人。阴鸷的神情及说话的语态,还是那个天星子本人。而这一刻,林一忽又觉得自己遗失了什么。看着眼前从地下冒出来的老者,还有那七盏灯台,他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暗中破去魔禁,不畏魔煞阴火,怪不得……”天星子的话语渐渐顺畅,接着说道:“老夫看走了眼呐!你原来是妖、魔、仙三修,且真实的修为应在炼虚之上、合体之下。”稍稍一顿,他神色不明地问道:“林观主,你此前毁了星巧门的仙脉,此时又混迹于此,所欲何为?”
林一的眉梢微微耸动,静静打量着死而复生的天星子。那不是魂体,乃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且修为同样在炼虚与合体之间,周身上下透着莫名的诡异。由其散发出来的威势,虚幻不实,渐趋稳定……
正如这个天星子所说,在跌入山洞的那一刹,林一便察觉到了灯台的蹊跷。一丝魔气悄悄渗入体内,并试图禁锢元神命魂。却不想鬼匕首同样有所发现,自知难逃厄运便自叹自怜,使得在场的其他人一度将其认作是包藏祸心者……
当时情形不明,林一不敢大意。在山洞异变以及众人相互猜忌争执的时候,他一直在暗中对付体内的异状。
魔气或许不可怕,可怕的是其中的禁制与一丝魔煞阴火的气机。换作他人,譬如自称熟谙禁制的鬼匕之流,遭遇如此窘境依然无法可解,只能在绝望之中听天由命。可林一并非常人,他不仅有一体三修的元神,还有初踏门槛的‘解龙诀’,更有天煞雷火……
按照老龙的说法,天下之火十二种,天煞雷火乃是排在第四的非凡所在。有此异火在身,不畏魔煞阴火之威。此外,‘解龙诀’自诩可破万般禁制,虽尚未大成,却足以对付威力残缺的魔禁……
当异变迭起,众人陷于恐惧中而难以自持的时候,林一已慢慢摆脱体内的困境。他躲在一旁,在诡异莫测的谜团中抽丝剥茧,暗中揣测……
置身于秘境之中,并无想象中的仙晶与宝物,林一便猜测这是天星子与吾玄联手布下的困局。来时途中天星子几次看似公允实则偏袒的话语,不能不让人起疑。
此后,天星子突然死去,被林一当作是那二人合谋之下的障眼法,不外乎混淆视听以便暗中行事。而吾玄呈现出来的惊慌失措却不似作伪,着实叫他一时糊涂起来。莫非暗中还藏着一人……
林一不放过每个人的一举一动,慢慢打消了对鬼匕的猜忌。在青叶离奇死亡之时,那人的神情中除了绝望,便是深深的恐惧,且对质疑不作任何的回避与辩驳。其身为鬼修,专修神魂之道,深悉魔禁的可怖,这才听天由命……
不过,鬼匕那句话倒是暗合林一的心思。‘对付不了七人,才分而杀之’,表明那个躲在背后的对手同样有所顾忌……
诸般种种,天星子的现身,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而此时,或许另有玄机……
一番心念急转过后,林一下巴一抬,冲着天星子说道:“我寻幽探宝来了,并无不良企图。而你设下此局陷害同道,真他娘的歹毒啊!”看着对方身下的那七盏灯台,他转而好奇问道:“你既然持有魔煞阴火且擅长魔禁,为何不将我等一并斩杀,反而要大费周折故弄玄虚呢……”话未说完,其又佯作恍然状,说道:“我明白了!你原本不想杀了吾玄,只因他露出了破绽……”
天星子对林一的嚣张熟视无睹,那阴冷的眼光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神色。他好似无心隐瞒,不紧不慢地说道:“太过精明的人,命不长久。而来到此处的,皆难逃一死。不知你又明白了什么……”
林一点了点头,带着一抹冷笑接话说道:“吾玄早知你会诈死,只是没料到你会被魔煞阴火焚去肉身。唯恐遭致同样的下场,又恐众人发难,其本人索性掉头便逃。可笑他手持舆图,却对此间的情形一无所知,显然是受了你的蒙骗……”
天星子孤零零悬在灯台之上,形同鬼魅,阴沉不语。
林一继续说道:“我与采应子及杞婴去追吾玄,山洞内只剩下了两人。有机可趁,你便除去青叶嫁祸鬼匕,好让我等内讧火拼。好在大伙儿没有上当,你再下杀手……”顿了一下,他又道:“接连杀了两人,所获神魂之力亟待化为己有,你便为此又等上了几个时辰……”
天星子周身的杀意陡盛,两眼中寒光闪动。
林一嘴角一撇,自顾说道:“到了今日,你见鬼匕太过精明,且言语中隐隐道破此间蹊跷,便来了个杀人灭口,并将其乾坤戒留下,无非是嫁祸栽赃的故技重施罢了!我只得站出来,扬言要毁了灯台,这才逼得你全力出手。而你……”话未说完,他突然掐动手诀,山洞内云雾顿起,杀机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