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鸾说话的声音比之前明显要轻了许多,像是被抽去了力气一样,但温温柔柔的声音却字字清晰。
“孟姑娘身上还带着伤,您让人一看便知。”
知府让人带孟边月去看了伤,婆子看完回来对着知府点点头,情况属实。
知府问孟边月:“这是你报的官,你想本官如何?”
她如果要惩罚涂海,看在秦戈的面子上,知府一定会狠狠地给他一个教训,也算给孟边月出口气。
孟边月看了看沈鸾,深吸了一口气:“大人,民女要与他和离,从此民女与女儿便与他再无关系。”
“你做梦!”
涂海急得大叫:“你敢!还和离?你当初被你爹娘卖给我,我可是花了银子的!想和离就把那银子还给我,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孟边月红了眼眶,她家里确实收了涂海的聘礼,数量还不少,不过她嫁人后不久,她的哥哥就娶了媳妇,那笔钱恐怕早就用光了。
她嫁人后的这些年,孟边月不是没想过跟家里求救,可他们连来看自己一眼都不曾,说她已经嫁了人,就是泼出去的水,是死是活与孟家都没有关系。
他们怎么可能肯还那些银子?
涂海得意起来:“你还不起,可以让他们替你还,他们不是可怜你要救你吗,那就干脆送佛送到西。”
他也想开了,又不是非要孟边月不可,反正这个女人已经是双破鞋,还生不出儿子,只要他得了银子,就能再娶个媳妇,何乐不为?
他眯着眼睛去看沈鸾,一点儿不怀疑她一定会给孟边月出钱,这种自以为是乱发善心的人,怎么会错过彰显自己善意的机会?
呵,她也不想想,孟边月离了自己还带这个丫头,往后要怎么活,不过管他呢,只要自己拿到了钱就好!
沈鸾余光瞥见涂海脸上的贪婪,冷笑了一下,“你还想要银子?做梦呢,除了和离书,你什么都拿不到。”
“那就别想我会同意!”
涂海尖叫着,“没有钱,她就只能是我涂海的媳妇,我爱打爱骂都随我高兴!”
知府也很疑惑,难不成定北将军还在意这些小钱?
沈鸾不再看涂海发疯,冷淡地说:“大人,有些规矩是对人来讲的,对畜生没那个必要,孟边月嫁过去里里外外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又受了虐待,到头来还要给他一笔钱才能脱身,世上没有这样事。”
涂海身上的莽夫气质再也压不住,撒泼耍横地闹腾:“那你就别想让我和离!只要我还活着,她就永远别想离开涂家!”
沈鸾张口想说话,忽然心口一滞,头晕目眩起来。
秦戈搂住她摇晃发软的身子,脸色苍白:“阿鸾,阿鸾!”
沈鸾意识逐渐模糊,她听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可是却怎么也听不真切,是秦戈吗?是不是吓到他了?
没人再去管涂海,所有人都跑到沈鸾身边,紫烟慌的去拿药,可是这药之前才吃过,白云心说至少得隔两三个时辰吃才会管用。
围观的人群里忽然走出来一个纤细的身影,头上戴着一顶帷帽,说话清脆果决。
“都散开!别围着她,你把她头托高一些。”
女子三两下将人拽到一旁,两根手指在沈鸾的颈脖处按压了一会儿,立刻拿出一个针囊,在沈鸾手腕和耳旁下针,又在她手指尖儿上扎下,挤出几滴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