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桃花从今日起,荣升听茸境凤青之爱徒。我师傅,他是个盖世英雄,他踩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就像满满时常自夸的那个词——帅炸了!”——摘自《桃花公主手札》灼灼桃花,择一朵芳华,掷在手里,呵,妖兽遍地的北赢竟开出了濯清涟而不妖的一枝。真他妈干净得让人想占为己有。洞中太静谧,呼吸声越发急促,他额头上汗流不止,大颗大颗地顺着侧脸淌下。软糯清脆的曲调戛然而止。“还是不行吗?”清心咒?去他的清心咒,这小姑娘的嗓子跟魔咒似的,荣树只觉得血气里那股子兽性快要破体了,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那小姑娘白得烫眼的脖子上。真他妈想咬。大抵是那目光太炽热,桃花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兽性,她还是看得出来,这头鹿的兽性好像快压制不住了,她拧着秀气的眉头纠结了许久,还是伸出了一根嫩白的手指,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她怕疼,抽了一口气,小脸都快挤一块儿了。荣树吼她,很暴躁:“做什么!”她抽出嘴里水淋淋又血淋淋的手指头,小碎步地走上前,递出手指:“你还是吸一口吧,我爹爹说白灵猫族的血有助修炼。”她真怕他会走火入魔兽性大发。荣树眼底火焰翻腾得厉害,盯着那嫩白的手指,一圈牙印,指腹上正冒出了一滴殷红的血,他握拳的手,爪子锋利,几乎掐进肉里,只怕一个放松,他就会发狂地扑上去撕了她。白灵猫族的血……真他娘的香!荣树硬生生扭开头,一张妖娆风情的脸,已经狰狞得不像话了,他嗓音都干了,喉咙下意识吞咽,鼻尖全是血香味儿。“为什么不跑?”他质问。他现在根本催动不了一分妖法,她若要逃跑,现在是绝佳的机会。小姑娘还竖着一根手指,丝毫没有身处危险的觉悟,声音有点轻颤,不过很笃定:“因为我知道啊,你不会吃我。”哪里来的小妖精!荣树咬咬牙,一把拽住她的手。“我——”桃花才刚张嘴,荣树就直接粗鲁地把她的手指塞进了嘴里,不容置喙的命令:“含着。”桃花募地睁大眼,舌尖碰到了指腹的血腥,正要把手指吐出来。荣树恶狠狠地瞪:“不准吐出来!”“……”桃花吓得吮了吮手指。荣树剜了她好几眼,扔下她就走了,哦,留了一句话:“去角落蹲着!”桃花想,估计这只鹿在角落里设了结界,所以就乖乖去蹲着了,睁着眼数到了一千只羊,荣树还没有回来,她迷迷糊糊,眼皮打架,熬不住就睡了。这一觉睡得很不好,桃花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长不大的姐姐要油炸了她,一口好大的锅,里面全是油,烧得滚烫,一直在冒泡,那个萧魇就把她吊在油锅上面,把她拉上去,放下来,拉上去,放下来……整整一个晚上,桃花都在眉头打架,出了一身的汗,煎熬得不得了,最后,那个萧魇彻底松了绳子,她就掉进了油锅。桃花猛地睁开眼,一张脸就闯进了目光里,大眼睛,红唇,白皮肤。桃花往后退,怯怯地央求:“不要油炸我,我怕烫。”梦还没彻底醒呢。见萧魇盯着她,视线森冷得让人毛骨悚然,桃花哆嗦,商量:“不油炸,清蒸成吗?”萧魇扯了扯嘴角,冷笑,直接一把抓过她后颈的衣领,用力拽了出来。随即天旋地转,风在耳边呼啸,她便被萧魇拽着出了洞,突然由暗到明,骄阳似火,极其刺眼,灼得桃花一时睁不开眼睛,下意识用手挡住,还未适应强光,膝盖一疼,她身子一软就跌倒在了一处灌木中,膝盖被藤蔓的刺扎得火辣辣得疼,一口气还没喘顺来,耳边,女童的声音,阴测测的。“叫。”桃花疼得脸发白,揉揉膝盖:“叫什么?”眼珠子一溜,才发现萧魇将她拽到了洞外面的一处灌木丛,很隐蔽。萧魇似乎没有耐心,沉着眉眼,身量不高,却将桃花桎梏得严严实实。她说:“叫他救你,叫他投降。”桃花怔忪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倏地抬头,百米外的上空,岩石壁上,站着她熟悉的身影。是青青来了,没有踩着七彩祥云,也是她的盖世英雄。桃花突然就不怕了,一点儿都不,她抬头,压低了声音,却字字清晰有力:“我师傅是上古的神兽,是天下第一。”嘴角上扬,她笑了,“天下第一是不能投降的。”小时候花满时常带着她去打架,不过她身子骨不好,从来不动手,满满便让她藏着盯梢,那时候她就学到了一个道理,打不赢没关系,绝不能拖后腿。萧魇哼笑:“我想看看,”手抬起,覆在了那目光坚定的小丫头挺直的背脊上,勾着嘴笑,像打地狱而来的阎罗使者,双目阴鸷,“你的骨头能有多硬。”百米外的岩石壁上,风吹,草动,气压阴沉,似乎紧绷了的弦,一触即断。剑拔弩张,已经不记得多少次了,几百年了,听茸境凤青与夜明洞荣树就没心平气和过,用无常的话说,上辈子深仇大恨,这辈子纠缠不休。凤青一身白,荣树一身绿,一个负手居高临下,一个抱手玩世不恭。“把人交出来,别逼我动手。”一句废话都没有,凤青开门见山。急了呢!难得!荣树不急不忙,挑挑眉,挑衅十足:“本妖主有几年没打过架了,松松筋骨也好。”他摆明不放人!凤青的徒弟,一个字——就是抢!反正,凤青不痛快,荣树就痛快了。凤青懒得多说,直接捻风成刃,直逼向荣树,他幻了把剑,接了一招。就一招,彼此都有底了。荣树笑,眸色妖异:“你果然旧伤未愈。”十四年前,渡身换魂,凤青遭禁术反噬,元气大伤,至今未愈。凤青神色自若,似漫不经心,回了一句:“彼此。”他旧伤未愈,这只鹿何尝不是,赤练银火的伤,深及肺腑,哪有那般容易愈合。话落同时,凤青迎风上前,刺出手里的利刃,荣树不退,兵戎相撞。顿时,半边天际,妖气弥漫,瞬息功夫,便百招不下,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招式,只见地动山摇,草木拔地而起。山中,鸟兽嘶鸣。无常跑着从洞中出来,心道了句‘不好’,定睛一望,大骇,道:“你在做什么!”他一声惊呼,惊动了石岩壁上缠斗的二人,凤青动作一顿,几乎僵硬了一下,大喊:“桃花!”一掌落,凤青毅然转身,将后背留给了荣树,他同样木然一怔,看着灌木丛里,那只乌黑的手掌,掐在女孩的后颈。碰!巨大一声响,石裂,强大妖气围绕的结界破开,树影猛烈摇晃,一抹白影从半空而落,风卷了他的衣袂,有些乱,却依旧丰神俊朗,像水墨画里九天外飞来的神仙,天地间全部失了色,只有他的眉眼,他的容貌,浓墨重彩,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桃花心想,这就是她喜欢的人,是个盖世的英雄。听茸境凤青!萧魇募地瞪圆了眼睛,还未回神,一股重力便冲进了她左肩,整个身子一麻,那人只是挥了一挥白色的衣袖,破了她的妖蛊,将她重重摔向洞口的石壁,血气上涌,渗了满嘴。没了桎梏,桃花踉跄了一下,想站稳来着,腰腹一疼就往灌木里栽,手顺势便甩出去了,然后,冰凉冰凉的一只手就拉住了他。桃花也是后来才知道,凤青身体会这么凉,是因为没有心脏。“桃花。”凤青抱住了她,隔得近,在她耳畔喊她的名字,声音都是颤的,她抬手,环住他的腰,腿软得站不直,半躺在了凤青白色的衣袍上。她抬头,眉头皱得死紧,脸色惨白得可怕,声音带着浓浓的鼻腔:“青青,你是不是受伤了?”凤青不假思索:“没有。”他不知道她哪里伤着,双手木讷地揽着小姑娘的细腰,顾不上脏,直接坐在了她身后的地上,背脊挺直得很僵硬,“别动,让我看看。”他动作笨拙,僵着身体弯腰去查看,一低头,额头上一滴汗滴在了桃花的手背上,是烫的,滚烫的。她看不到青青的眼睛,可是她知道,一定凌乱得一塌糊涂,背脊火辣辣得疼,她艰难伸手,抓住了凤青慌张不知所措的手。“你肯定受伤了,我看见你把后背露出来了,我娘亲跟我说过,打架的时候,一定不能把后背留给敌人。”凤青愣住,一只微凉的手,环住了他的腰,顺着往上,动作很轻,攀上了他的后背。她掌心,摸到了一片湿热,眼睛一热:“青青,你流血了。”刚才,凤青看到了她,然后没有迟疑,一秒都没有,转了身,露出了后背,她亲眼看到了,凤青慌了神。这是第一次,天不怕地不怕的桃花,很怕很怕。她红着眼,要哭:“你流了好多血。”凤青抓过她的手,用白净的袖子给她擦干净,清润的眸色深了,化不开的浓墨。他说:“一点血,死不了。”骗人!全是血腥味。桃花抽出手,抓着凤青的手臂,咬着牙,忍着疼爬起来,够着身子去看凤青的后背。凤青按住他的手,大吼:“让你别动!”她便不动了,不是怕疼,是怕凤青疼。“别凶我了。”她红着眼,眼泪一颗一颗砸,“青青,我疼。”凤青神色一慌,募地不动了,不敢碰她,紧紧抿着唇:“乖,告诉我哪里疼?”他一开口,嗓音比她都抖得厉害,紧蹙的眉宇全是慌促。桃花吸吸鼻子:“肋骨疼。”凤青木着手,很轻地碰了一下她的后背,立马疼到她抽了一口气,白着小脸。桃花可怜兮兮地说:“好像是肋骨断了。”难怪她站不直。凤青掌心运气,覆在她背后,缓缓往下探。三根,断了三根肋骨,从上至下,不是一招,间隔一段时间所致,凤青脸色沉冷至极,几乎怒吼出声:“为什么不吭声?”小姑娘往他怀里缩,咬着牙不吭声,只软软地喊疼,把眼泪鼻涕全部蹭在凤青胸口。他胸中堵着一口气,出不来,也咽不下,像被重重一击,钝钝的疼,发紧发酸,疼得难受。他问:“疼刚才为什么不喊我?”声音终归是软了,不是不气,是舍不得凶她骂她。要是断第一根的时候,她吭声了,便用不着断三根。应该是疼得厉害,小姑娘脸发白,额头沁出密密的一层冷汗,声音细弱蚊蚋:“不能影响你,我怕你打架会打输。”她鼻子哭红了,哑着说,“可我还是害你受伤了。”声如细丝,却丝丝入扣,直接砸进凤青心口,狠狠一抽,疼!这丫头,总有本事让他尝尽苦辣。凤青压低了声音,哄:“先别说话。”掌心运了妖气,逼入她身体。她似乎察觉到了,抓着他的手拽到面前,不让他给她疗伤,仰着头,躺在他怀里。她红了眼眶,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全是凤青的影子,哭着说:“青青,桃花都断了三根肋骨了,你还不肯收我做徒弟吗?”真会攻心,专挑他最心软最心疼的时候。凤青抬手,擦掉她头上的冷汗:“等你好了,便行拜师礼。”她笑了,笑得明媚。凤青抱起她的腰,起身,留了一句话:“一年后,长云山,决战。”百米之外,怔愣了许久的荣树扯了扯嘴,目光一直落在凤青怀里的少女脸上,道了二字:“奉陪。”凤青转瞬便无影无踪,只余地上一滩殷红的血。荣树怔怔看着那一滩血,方才那一掌,他用了全力,一年只怕都恢复不了。荣树腿一软,狠狠栽下,一口血就吐在了那殷红之上。无常大喊:“妖主!”“荣哥哥!”“荣哥哥!”萧魇从地上爬起来,忍住喉间翻涌的血气,跌跌撞撞走到荣树面前,看着地上趋近于黑色的血,瞳孔募地放大:“你受伤了?”语气几乎是逼问。荣树低头,吐了一口血沫,站起身来,不在意地擦掉嘴边的血。萧魇难以置信:“你为什么会受伤?凤青分神,那一招你分明躲得过的,为什么?!”无常那一声惊呼,凤青那一招几乎来不及精准,便毅然转了身,留出后背,生生挨了荣树一掌。可是他呢?他为什么连凤青分神时的一招都没有避开。“你分明躲得过的。”萧魇睁着墨黑的瞳孔,目光紧紧锁着荣树,“当时,你也在看她吗?你也因为她分了神吗?”那个人类女子,足以影响他,甚至于在生命关头。这是唯一的解释。荣树舔了舔嘴角的血,忽然抬起眸子,冰凌一片:“谁让你自作主张了?谁让你动她了?”连续两句质问,全是维护,那么明显。他动怒了,为了那个人类女子。萧魇直视荣树的目光,不躲不闪:“她不过是猎物。”他笑,森冷而阴鸷:“那也是我的猎物,你算什么东西。”杀气。他眼里有杀气,这是第一次他用这样的目光看她。萧魇失色,几乎咬破了唇角,溢出一句破碎的话:“荣哥哥——”他冷声打断:“忘记我七年前的话了?”萧魇募地后退,手攥得死紧。荣树却步步紧逼,躬身,凑在她耳畔,嗓音靡靡低沉,含笑,半真半假:“我说过,不要惹我不高兴,我生气了会动手。”萧魇低头,果然,他掌心聚了浓浓妖气。她缠了他整整七年,摸透了他喜怒无常的性子,顺着他,从来没有出过岔子,却险些忘了,荣树妖主嗜杀冷血。七年算什么?在荣树看来,她的命可比不上那人族女子的三根肋骨。萧魇这下是真怕了,不断后退:“你这样对我,我阿婆知道了——”荣树懒懒断了她的话:“你断了她三根肋骨是吧?”漫不经心的口吻,笑着问,“那本妖主断你三根妖骨如何?”------题外话------昨天大修了,建议重看。荣树是妖主不是妖尊,bug会稍后修改。桃花的人设越写越复杂了,由儿时的蠢萌到现在的鬼机灵,我自己也很矛盾,阿娆亲自教出来的女儿,愚笨的话,说不过去,我给桃花的人设定义是,追夫与保命时,有千方百计,却不爱攻心计,所以日常会单蠢一点,总之一句话,人设不完美,若不喜欢可以不看,但不要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