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小炉鼎爽的飞起,月下披头散发,发钗早不知被吹哪儿去了。她发泄似的对着远处大叫,好像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再叫丢你自己走。”冷冷的声音传来。小炉鼎顿时不叫了。可是这种飞的感觉,真的爽到不行啊。她忽然生出了重新练武的感觉。唔...如果轻功足够高,是不是就可以甩开淡淡的忧伤?脑海里有着乱七八糟想法的时候,夏极已经停下了。刚刚这一路狂奔,竟然走了两人大半天的行程。升起篝火。但篝火瞬间熄灭。山顶很宽,内里是嶙峋的怪石如同迷宫,中间当是死火山口。而外围是一目了然的空地,四方串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夏极独自走到悬崖边缘,俯瞰着天地,仰望着星辰大海。君临天下的心意,刀九的躲无可躲,两者结合就是这一刀的刀意。而自己的心意,自己也明白。远一点是渴求变强,探寻大道。近一点则是完成心愿、弥补遗憾,使得身躯与神魂完全重合,挥霍出一个精彩传奇的人生,再斩断情丝,追求大道。而当务之急则是在圣门彻底站稳。宫久的存在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正高悬于自己头顶。他只要跳出来指出自己是假的,那么自己十有八九就会面临着要么孤身奋战,要么被追杀的情形。他并非害怕,而是这样太过愚蠢。这就如博弈。他虽然做了很多,但依然处于劣势,可他不仅不想输,还要翻盘,彻底的稳下来。天王长老现在是对自己好,可如果他知道自己是个假圣子,他会否做出依然跟随自己的选择?就算他做出了,其他人呢?然而,这一次,大燕影子学宫之战,就是他的契机。一战而成就威名。稳到即便自己假圣子的身份被揭穿了,也无大事。甚至会给人一种“假的又怎么样,假的也很好,比真的还好”的感觉。穿越至今,自己一直活在压力之下。但也以此为契机不停的突破着。而现在,在这碧空山第二主峰的山巅,他感受着星空浩渺,身后传来小炉鼎正在收拾东西的声音,她已经找到了合适的露营地点,正在安营扎寨,显得很有生活气息。夏极忽的感觉有些恍惚,他正在彻底融入这个异世界。过去在地星生活的种种画面,正在淡化。何况在地星上,继父与母亲,还有妹妹有着他们自己的生活,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终究是个多余外人,来了这里正好。这里,他也叫夏极。他也有着自己的家人,血亲。无论如何,他的心底终究存着亲人。他的身体里终究流着和他们一样的血。提到亲人,他脑海里闪过一张冰冷绝艳,又很凶的脸庞。“夏甜...”不需要什么特殊的仪式。旧的联系已被斩断,新的联系在产生。头顶是星空如海,眼前是山林成涛,皓月当空,夏极拔开酒葫芦的塞子,仰头灌着美酒,酒水入喉辛辣,顺着下巴流入衣衫之内,却又冰凉而浓烈。火在腹中烧,身体却冰凉。擦擦嘴,随意将空了的葫芦抛入悬崖。葫芦来回撞击山石,声音却被狂风所掩。一种玄妙的意骤然生出。夏极顺从这心意,闭上了眼睛。第一次,是在云心阁,感天地无垠,是敬畏。第二次,也是云心阁,感心血澎湃,是放纵。现在,是第三次,则是联系。他忽的心有所感,右手缓缓向后,握住了刀柄,静静感受着他与刀的联系。以及他与刀与天地的联系。这是他以刀问道,第三问。每一问,他都感到自己对于“意”的理解又深了一分。虽然肌肉没有更硬,真气没有更多,但是却带着一种玄奇的力量。这力量像是谜一般,无法去理解。但如果出手了,却会很感觉到自己明显与之前不同。他这一问。无人回答。天地静寂。正收拾着床铺的宁梦真忽的感到了什么。她下意识侧过头,看向夏极方向。皓月之下,圣子静静独立在悬崖之边。可是,小炉鼎却生出了一种“明明看得到他,可是他又好像不在那里”的奇怪感觉。他站在山风里,手握着刀。好像就握住了整个世界...星空浩渺,他也如是。“额...这就是天才在顿悟吗?”宁梦真看呆了。“这种看着风景都能顿悟,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啊?”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抬头看了看星空。略作思索...唔...有点想睡了。...此时。大燕。影子学宫依然灯火通明,道场里传来刀剑交击的声音,油纸窗上,人影霍霍交错,这是学宫的弟子在进行日常的晚练。声音慢慢淡去。越是往北则越是悄无声息。最北是幽静的望月回廊。这里,也是学宫弟子的禁地。回廊上一位青衣山羊须老者正负手而立。听闻身后的脚步声,他也没有转头。“茶姑娘,这一次去魏燕边境,你只能赢,不能败。”“哼,大魏圣子翻来覆去,那就那几招,我早就看透了。而且,这一次我可主要是去找人的,杀那功力大减的大魏圣子不过是顺手而为。要不是为了大燕,我才不想对这么一个废人动手,浪费时间。”山羊须老者也不问找谁,他继续这自己的思路,微笑问:“如果传闻是真的呢?”“怎么可能,宫久功力被废,我们是真真切切的验证过的,三个月的时间,你觉得有什么办法能令他重新恢复到真元境大圆满?不过是大魏圣门稳定人心的办法罢了。行了,老头,你叫我来没别的事吗?我正忙着研究孕妇腹部的两个孩子,会不会抢着先爬出来。”山羊须老者哈哈笑道:“茶姑娘,你这兴致可是怪的很啊。”两人短短对话,显示了对平民生命的不屑一顾。慕容茶不过听萧元舞说了“夏甜和夏极”的故事,竟然真的抓了一个孕妇,准备...山羊须老者,乃是影子学宫的三位大先生之一,名为风瑞,可他竟然也是不以为意,还能笑得出来。当真是,视人命如草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宫久不是兔子,而是一头狼,所以茶姑娘务必小心。老夫叫你来,也是想助你一臂之力。”风瑞说着,便是站在了望月回廊的角落,探手向面前的红莲池子。这一池红莲还未凋谢。莲花红,是因为池中人血多。嗖!那平平无奇的手掌竟然生出了强大的吸力。红莲花池里产生了旋涡,涡流越发深沉,其中骤然闪出一道红光。红光落定在了山羊须老者手里,细细看去,竟是一把刀。“这把宝刀,以血和红莲养之,已过一甲子。按照锻造大师甘莫邪在《神兵三卷》中地卷的理论,虽然还不完美,但已经能斩破同样倍数真气的防御,亦一甲子。这样破气的刀,配合你破气的功法,以及独特的刀意,当是更上层楼。”老者将刀远远抛去。慕容茶接过刀,闭目,舔了舔刀身上残留的红血,露出陶醉的表情,“谢了,月圆之后,我带大魏圣子的头颅回来,给你切了头盖骨,做个酒盆。”风瑞笑道:“那老夫先祝茶姑娘旗开得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