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已冬低着头,双手像基督教徒一样抱在一起,不安地扭动。楚蒙从未见过白已冬这么无助,她伸出手去握住了白已冬的手:“放心吧,迈克尔一定会没事的。”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被打开,医生把迈克尔抱了出来。看到迈克尔,白已冬的心沉到了底,因为迈克尔没有醒来,“医生?”“bye,迈克尔还没醒来,但是...它很痛苦,对它来说,在世的每一秒都是煎熬。”“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吗?你们是芝加哥最好的宠物医院!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白已冬绝望地问。医生摇头:“任何药物都对它不起作用了,每次急救回来,它的身体都会之前更虚弱,这将是它最后一次进急救室,它的身体已经无法再承受设备的冲击了。”白已冬彻底绝望了,他抱起了迈克尔,不断地抚摸它。“对不起,我不是个好主人。”白已冬摸着迈克尔,他的手在发抖:“你老是拆家,每一次我都很愤怒,我知道这是你对我的报复,你在报复我对你的放纵...”“这不是你的错,别这么说。”楚蒙担心白已冬想不开。“真的很抱歉,我陪你的时间远不如你陪我的多。”白已冬低语。迈克尔醒了,它的反应很慢,将将抬起脑袋舔了舔白已冬的脸颊。白已冬擦掉眼角的泪水,“我们回家。”白已冬遭遇的变故让他和楚蒙的关系进展飞快。楚蒙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关心白已冬,她将这件事告知了她的梦露,“我现在一闭眼睛想起他,我很担心他,我们只是朋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关心他。”“小呆瓜,这是爱,知道吗?”梦露告诉她。“爱?”楚蒙对这个字既熟悉又陌生。梦露说:“l、o、v、e,爱,知道了吧?你爱她,所以你才会这么关心他。”“我该怎么做?”楚蒙问道。梦露说:“多陪陪他吧,他现在肯定很孤独。”迈克尔第六次急救成功之后的第六天,晴。这六天,白已冬回顾了自己在芝加哥的十多年,不只是迈克尔,还有遇到迈克尔之前的那段时光。他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被公牛选之后,他的人生彻底改变了。然后他的故事里才有了迈克尔。“白,你去哪?”楚蒙问。白已冬说:“我想带迈克尔出去转转。”“迈克尔现在可以吗?”楚蒙问道。白已冬看着强打精神的迈克尔,“我问过它了,应该可以。”“我跟你一起去吧。”楚蒙说。“也好。”这是白已冬这些天里难得一见的笑容。现在的白已冬不担心被人认出来,因为他实在太邋遢了。头发乱得像流浪汉,顶着浓浓黑眼圈,不修边幅,胡渣子凸出,看起来老了十几岁。出门前,迈克尔看起来死气沉沉,突然,它看到了感兴趣地东西,对白已冬摇头摆尾,示意他松开绳子,让它自己走。白已冬笑了笑,“麦克,跑啊!”“汪汪!”迈克尔叫着,生龙活虎地向前跑去,在一棵树下跃起,对着天空漫无目的地挥了一爪。“白,医生说迈克尔静养。”楚蒙惊慌地看着健步如飞的迈克尔,生怕它突然发病。白已冬说道:“做狗,最重要的是开心。”“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楚蒙很严肃。“最后一次了,让它尽兴吧。”白已冬努力保持微笑,控制着情绪。这是白已冬最后一次带迈克尔出来。四天后,迈克尔开始拒食,它总是在睡觉,一整天不换一个地方。有时候白已冬以为它死了,靠近一看,它还在喘气。半夜里,迈克尔会发出痛苦的呻吟,那种呻吟让白已冬深受折磨。白已冬知道,是时候说再见了。迈克尔第六次急救成功之后的第十一天,阴。白已冬在楚蒙的陪同下带着迈克尔来到宠物医院。向医生告知来意,白已冬把迈克尔抱在怀,等待医生准备绪。白已冬抚摸迈克尔的脖子,“迈克尔,你昨晚有偷偷起来翻垃圾吗?别想否认,别以为病怏怏的能做你的护身符,我知道是你。”“给你饭不吃,非要等到半夜去翻垃圾吃,你说你是不是太可恶了?麦克,你这些年究竟翻了多少垃圾?根据温迪的统计,你在她的任职期间翻了八十一次垃圾,这还不算那些被丹尼斯隐瞒下来的。”白已冬眼带泪地数落迈克尔做的每一件坏事。“是谁教你开冰箱的?这真是个糟糕的技能,教一条狗开冰箱?只有罗德曼这贱人做得出来!你从冰箱里偷了多少好吃的?你知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你不能吃的?你应该庆幸,我的冰箱没有放牛奶巧克力这些东西,不然你已经死一百回了。”“你无数次在半夜鬼叫,害得我睡不着,和罗德曼一起拆家,弄得我每次都很生气,你这么能惹麻烦到底是跟谁学的?你是个闯祸鬼,麻烦精,但是...但是有你在,我不会感到孤独,你说你要是不见了,我高兴的时候找谁说话,不高兴的时候找谁吵架?还有...”“bye,我们准备好了。”医生的话语让白已冬停止了言语,他没有回答。医生蹲了下来,摸着迈克尔的身体,寻找扎针点。白已冬的眼含着泪水,不知该如何是好。医生的针刺了进去,迈克尔发出一声轻轻的吟叫.“没事的,马好了,没事的...”白已冬温柔地抚摸迈克尔。没多久,医生拔出针管,轻轻拍了拍白已冬的肩膀。“对不起!”迈克尔的气息越来越短,心跳渐渐减缓,当它眼睛彻底闭之后,白已冬的情绪也崩溃了。楚蒙坐在一边,眼睛发酸,她感觉自己是多余的。她很想说几句话让白已冬好受一点,但她知道,无论说什么都不可能让白已冬的心情好转。......过了半个月白已冬对外宣布,放弃跳出合同,继续履行合同的最后一年,也是说,他将在2005年的夏天成为不受限制的自由球员。生活还要继续,白已冬这些天依然坚持去医院检查伤势。今天,他刚要出门,克劳斯却打来了电话。“杰里,早啊。”“bye,你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克劳斯在电话里头的热情足以让人联想到他那一身肥肉。“还不错,你呢?最近如何?减肥了吗?我觉得你该减肥了。”白已冬开了个玩笑。克劳斯说道:“我每天都减肥,可是越减越肥,我也很苦恼,终究不能和你们年轻人啊。”“我想你一大早打电话给我应该不是只是为了知道我的伤势吧。”白已冬说:“说吧,有什么事?”“bye,我代表球队正式通知你,你被交易到明尼苏达了。”克劳斯的话像打雷一样在白已冬的耳内轰轰作响。“杰里,今天不是愚人节。”“是的,今天不是愚人节,所以这也不是愚人节玩笑。”克劳斯说:“bye,我们很爱你,但为了球队更好的发展,我们不得不这么做。”“我换来了谁?”白已冬问道。克劳斯说:“萨姆·卡塞尔和拉特里尔·斯普雷威尔。”“他们我好?”白已冬难以相信克劳斯用自己换了这样的筹码。克劳斯说:“他们你更适合特雷西。”“特雷西我好?”白已冬又问。“特雷西你更适合现在的芝加哥。”克劳斯说。克劳斯的话语留有余地,但仔细品味却都品的出来。如果你是最好的,那只有球队适合你,而不是你适合球队。你不适合球队,是因为你不够好。“杰里,谢谢你。”白已冬轻轻地说:“你改变了我的人生,在芝加哥这段时光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光。”“孩子,我相信金子在哪都能发光,你的路还很长。”克劳斯也动情了。“还有,你真的该减肥了。”白已冬放下了手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应该很伤心才对,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解脱了”的感觉。当天,官方宣布:芝加哥公牛把白已冬和艾迪·约翰逊交易到明尼苏达森林狼,换回拉特里尔·斯普雷威尔和萨姆·卡塞尔。之后的几天,白已冬陆续和芝加哥的朋友道别。“你要走?去哪?”楚蒙难得激动。白已冬说:“我被交易了,下一站是明尼苏达。”“交易?你被交易?”楚蒙得知白已冬要走更激动。白已冬笑道:“是啊,被交易了。”楚蒙不说话了,依白已冬对她的了解,他知道楚蒙是想不到要说什么。白已冬问道:“你要和我一起走吗?”“为什么?”楚蒙问。“因为我喜欢你。”两人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有些话早该说了,白已冬不想再拖下去,“我无法想象你不在我身边的样子,我的请求可能有些过分...”听到白已冬的表白,楚蒙一点也不意外,他们早知道了对方的心意。“可是...我的工作,我的家,都在芝加哥。”楚蒙不知道自己去明尼苏达能干什么。“我在明尼苏达有个朋友,他开了间宠物店,正缺人手。”白已冬说:“他在明尼苏达还有间房子,距离宠物店只有几分钟的路程,距离森林狼的主场球馆标靶心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白已冬伸出手。楚蒙握住了他的手:“明尼苏达很冷吗?”白已冬的巨手包住楚蒙的小手:“特别冷,但我不会让你着凉的。”离开那天,前来送别白已冬只有皮彭、拉弗伦茨和拉瓦尔。皮彭问道:“麦克对你去明尼苏达有什么看法?”“他狠狠地嘲笑了我一番,这算看法吗?”白已冬笑问道。“算。”皮彭说:“当初我离开芝加哥的时候,你是送的我,现在你要走了,换我送你。”“所以啊,我开始相信命运了,真是天道有轮回。”白已冬感慨地说。拉瓦尔一边说:“nba果然是个没有人情味的大熔炉,居然连你都会被交易。”“朗佐是个好孩子,你可不能把他带坏啊。”白已冬这话说得好像他才是朗佐的父亲。“切,怎么带孩子不用你教我。”拉瓦尔哼了声。分别前,皮彭叫住了白已冬:“bye!”白已冬回头,问道:“舍不得我?”“别辜负。”皮彭道。白已冬轻轻吐了口气,道:“我知道。”别辜负这些看扁你的人,别辜负这些把你交易的人,别辜负这些热爱你的人,别辜负芝加哥带给你的一切,别辜负。当然,当然不会辜负!只过了一年,白已冬从芝加哥的宠儿变成弃子。现在他要离开了。他14岁来到芝加哥,18岁加入公牛队。这里带给了他很多,也教会了他很多,可惜,他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曾经的意气风发,曾经的快乐、成长、煎熬、痛苦都将成为过往。如今要走了,白已冬和那些被球队扫地出门的人不同,他对这座抛弃他的城市没有仇恨,只是很期待下赛季。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将会如何?未来会怎样?谁知道呢。白已冬拉着楚蒙的手,走进了机场。飞机起飞之后,白已冬通过窗户俯视这座繁华的城市。再见了,芝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