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宣武门外的大鼓,被敲响。巨大的声音,在一瞬间席卷向天际,一下子将整个皇城笼罩。大鼓前,三公九卿的家人,整齐的排成一队,其脸上带着悲愤,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想要将人生吃了一般。……“阿父。”未央宫中传出一声大喝,刘宏神色中带着惊恐。这几天,自从嬴斐进入洛阳,接二连三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大喜到大悲的转圜,令刘宏的小心脏有些承受不住。张让闻言,其在第一时间走到刘宏面前,道:“陛下。”“宫中发生了何事,为何鼓声震天?”听到刘宏的质问,张让嘴角掀起一抹苦笑,朝着其拱手,道。“禀陛下,三公九卿之家属,其于宣武门擂鼓,鸣冤叫屈。”“嘶。”闻言,刘宏倒吸一口凉气,随及其眸子深处掠过一抹惊骇。其一下子便瘫坐在了龙椅上,内心深处翻腾如雷。宣武门外鸣不平,上斥昏君下诛贼。高祖皇帝厅上坐,君臣相议决事非。……莫名的,在刘宏心中闪出这四句话,其神色猛然间变得狰狞。宣武门外的鸣冤鼓,大汉四百载,只响起过一次。公元前74年,昭帝病逝,因为他没有儿子,霍光拥立武帝的孙子刘贺即位。刘宏记得清清楚楚,正是刘贺继位第二十七天。宣武门鸣冤鼓被三公九卿敲响,三公九卿以大将军大司马为首,称:“刘贺受玺以来二十七日,使者旁午,持节诏诸官署征发,凡千一百二十七事。”霍光以其不堪重任,与大臣奏请皇太后上官氏下诏,于同月废黜了刘贺。这便是鸣冤鼓的来历,其威赫赫,就像一条紧箍一样套在历代帝王头上。在光武中兴之后,其于洛阳兴建皇城,全员照搬长安。其后汉一百九十几年间,这是鸣冤鼓第一次被敲响。往昔种种历历在目,这让刘宏心中冰凉。鸣冤鼓一响,这就意味着此时三公九卿站在了同一战线。而留给刘宏的选择并不多,要么于三公九卿一道,顺从其决定。将自己的布局与后手,彻底抹除。或者站在其的对立面,以手中军队为威慑,以西域大都护为后盾,镇压三公九卿。……作为帝王,刘宏对于权谋之术极其精通。他深知,于朝堂之上,一家独大,这根本就是祸端。在刘宏心中,其根本不愿见到三公九卿拧成一条线,或者西域大都护一家势大。在朝堂之上,唯有各方势力相互倾轧,方才利于帝王驾驭。“阿父,此事汝以为何?”这种选择,虽然看似简单。但其本质却复杂无比,一个不经意间的举动,都会引起惊天波澜。听到刘宏的话,张让的身体一颤抖,其神色凝重,道:“事已至此,两派交锋无可避免,陛下应当做出抉择了。”听到这打太极一般的回答,刘宏眸子一闪,其深深的看了一眼张让,心中不满滋生。“传旨,令蹇硕控制北军,把守洛阳四门。同时令执金吾,驻守原地不得乱动。”刘宏神色一变,语气逐渐变得冰冷,其顿了片刻,朝着张让继续,道。“与此同时,着令西域大都护嬴斐入朝,朕有要事相询。”“诺。”……张让脸上浮现出果不其然之色,转身离开了未央宫。从刘宏的言辞中,他清楚的看到了其的选择。嬴斐坐拥十万大军,其雄跨一州。相比于只会嘴上抗议的三公九卿,这样的势力,根本就是一根硬钉子。“让,见过大都护。”张让刚踏出未央宫,就碰见了嬴斐。其眸子一闪,朝着嬴斐,道。“让公,汝不必如此。”朝着张让虚扶一下,嬴斐嘴角掀起一抹笑容,道:“斐欲求见陛下,烦请让公通传。”迎着嬴斐的目光,张让眸子微微的一缩,道:“陛下有言,大都护至,不必通传。”“哈哈……”轻笑一声,辞别张让,嬴斐带着林峰朝着未央宫走去。一路上,两人皆神色凝重,并无甚交谈。“陛下有令,传大都护一人入殿。”瞥了宿卫一眼,嬴斐朝着林峰努了努嘴,其迈步踏进了未央宫。“臣,嬴斐拜见陛下。”高坐在龙椅上的刘宏,闻言眸子微变。其看着地下神态恭敬的嬴斐,一点也看不出斩杀三公九卿时的飞扬跋扈。“汝可知罪!”冰冷的喝声,自龙椅上传下。刘宏猛的怒喝,其声音之中,杀机滔天。“轰。”闻言,嬴斐内心一震,其脸上神色不变,一派的从容自若,道。“昨夜臣家中遭受刺杀,三十护卫尽数被杀,臣见天明,立即前往未央宫求见陛下,实不知,何罪之有?”“咳。”轻咳一声,刘宏气笑了。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脸皮厚的人,事实摆在眼前,其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就否认。闻言,刘宏虎目一挑,深深的看着嬴斐,凝声,道。“昨夜城中游侠儿与地下势力纷乱,出动人马袭击三公九卿府邸,斩杀六百余人,人头被割裂。”“其于朱雀大街正中,排列成一个死字,如此明目张胆,丧心病狂之事,除汝之外,何人敢为之!”“扑通。”听到刘宏的怒喝,嬴斐双膝一曲便跪了下去,其朝着刘宏,道。“臣昨夜遭受刺杀,心中惶恐不已。若非陛下告知,臣竟不知昨夜城中发生如此惊天大案。”“围攻三公九卿府邸,此举无异于与朝廷作对,臣认为当缉拿凶手,将如此丧心病狂之徒,绳之以法。”说到此处,嬴斐语气一变,其朝着刘宏,道:“此事有损我大汉朝廷威严,臣以为执金吾统领对此难辞其咎,当杀之以儆效尤。”“哈哈……”刘宏哈哈一笑,心里腻歪至极。其看着跪倒在地,看似恭敬的嬴斐,心里的忌惮在一瞬间升至巅峰。这种死的说成活的,白的说成黑的,胡搅蛮缠的本事,当真举世无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