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人走过,秋风瑟瑟。此际正是五更天,乃一夜过去,天将破晓之时。此时此刻,嬴斐已穿戴整齐。刘宏昨日传下圣旨,今日早朝。这一次胡人叛乱,这非太平道暴乱可比。北宫伯玉一众人,牵动着大汉重臣的神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出自左传的名言,就是此刻大汉重臣的心声。甚至于,不仅仅是朝廷,就连民间,亦是愤怒不已。这个时候的华夏,可不比后世,此时还不是白人至上的年代。在东汉末年,正是汉人荣耀感最强之时。汉武挥鞭漠北,卫青奇袭龙城,揭开汉匈战争反败为胜的序幕,其七战七捷,收复河朔、河套地区,更是击破单于。其后,骠骑将军霍去病,率领八百骁骑深入敌境数百里,将匈奴兵杀得四散逃窜。在两次河西之战中,霍去病大破匈奴,俘获匈奴祭天金人,直取祁连山。最后更是在漠北之战中,封狼居胥,大捷而归。正是这连番不断地战争,令汉人血性十足,民族荣誉感极高。此际北宫伯玉叛乱,令九州震怒。汉家天下,岂容宵小窥视。……这一天,整个洛阳气氛极其诡异。坐在马车上,嬴斐就感觉到了压抑,其如同乌云压顶,那是一种无言愤怒。仿佛整个民族在怒吼,整个洛阳城在暴怒。不得不说,北宫伯玉的叛乱,彻底激起了汉人敏感的神经。未央宫前。三公空缺,以九卿为首,文武百官整齐站在一起。其没有了往常的吵闹,甚至于连往日的招呼都没有。每一个人脸上都凝重无比,仿佛死了爹妈一般。嬴斐立于其中,更是觉得压抑。在这里他能够感觉到了,一种民族荣誉感受到践踏的暴怒。就像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炸。……“百官入殿,陛下早朝。”张让的声音,总是震撼人心。其音尖锐,威力恐怖绝伦。一声吼出,令人鸡皮疙瘩满身。“咯吱。”未央宫门随及大开,一队卫戍士卒迅速排开。袁逢领头,文武百官入内。“臣等,参见陛下!”十二道旒珠将刘宏掩盖,其脸色惨白,望着底下的文武百官,心里念头千回。刘宏心里清楚,今日早朝就本质而言,其不过是一场妥协。皇权向世家妥协,世家亦向皇权妥协!“众爱卿,平身!”……“谢陛下。”刘宏双眸一闪,最后变得坚定。其心中做出了决定,朝着文武百官,道。“天不可无日,国不可无君。朝廷亦不可一日无三公。朕决定升迁袁逢为司空,袁隗为司徒,刘泌为司马。”“陛下圣明。”……一番歌功颂德之后,马屁如潮。刘宏神色一收,朝着群臣,道。“太平道暴乱方平,却不料西方蛮夷欺人太甚,北宫伯玉悍然造反。朕今日召诸位前来,即为此事。”刘宏脸色凝重,其双眸之中杀机滔天,道:“北宫伯玉起自汉阳郡,汉阳郡守左昌遣盖勋率军驻守阿阳,叛军强攻阿阳县不克,其便转道金城郡。”“叛军斩杀金城郡郡守陈懿,胁迫边章、韩遂入伙,共推举边章为首领。一时间,叛军拥兵数万,声势浩大。”“告诉朕,面对此贼,当若何?”暴怒之声,震动未央宫。刘宏怒喝之下,文武百官神色一悸。其后,群臣皆躬身,道。“杀!”就在此时,袁逢踏前一步,朝着刘宏,道:“湟中义从胡,不过化外之民,其敢挑战大汉威严,臣以为当斩尽杀绝。”“嘶。”一语出,众人皆惊,袁逢这太狠了。斩尽杀绝,不外乎灭绝其族。“嗯。”点了点头,刘宏双眸之中热切掠过,盯着袁逢,道。“司空,依汝之言,当何人挂帅平叛。”“唰。”文武百官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了嬴斐。这个时候,袁逢也是抬头挺胸,神色恭敬,道。“冠军侯,其功冠三军。自出征以来,从无败绩。当由冠军侯执掌帅印,平叛凉州。”袁逢言辞一顿,继而,道:“大都护乃凉州刺史,其平叛,理所应当。”……“嗯。”袁逢所求,刘宏自是清楚。然,其此刻亦是有些心动。嬴斐战功赫赫,盛名太重。其一旦挂帅,对于叛军士气便是极大的打击。“司空所言,冠军侯以为何?”刘宏终于是忍不住,纵观朝堂上下,唯有嬴斐出征,其才能保证平叛力度。迎着刘宏的目光,嬴斐眸子一闪,其中光华大盛,道:“陛下所召,臣便前往。”不得不说,嬴斐说话技巧极高。简单的一句话,不仅将意思表达,更是给了刘宏面子。“唰。”犀利的目光璀璨夺目,其势如刀剑,斩向文武百官。刘宏眸子一闪,大喝,道。“嬴斐。”闻言,嬴斐踏前一步,朝着刘宏,道:“臣在。”“由汝领本部兵马,出酒泉,以平湟中义从胡叛乱。”“诺。”刘宏深深看了一眼嬴斐,其嘴角一挑,朝着张让,道。“阿父。”张让神色恭敬,其迅速立于阶下。躬身,道:“陛下。”瞥了一眼张让,刘宏眸子之中掠过一抹杀机,道。“拟旨,令董卓提麾下大军,以兵临汉阳郡。着车骑将军皇甫嵩,领执金吾,击破北地郡。令卢植领郡兵,进驻安定郡。”“诺。”……刘宏的这一手,堪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其令嬴斐平叛,同时又令皇甫嵩,卢植,董卓相互牵制。其满足袁逢所求,遣嬴斐西去平叛,同时又下令皇甫嵩领执金吾西击北地郡。一二三四五,两番相减之下,洛阳城中其一家独大。“哼。”袁逢与袁隗对视一眼,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其就像吃了死娃娃,一样难受。而且,刘宏升迁其为三公,却是有苦难言。袁逢眸子一闪,其中不甘炽烈。这虽是一场妥协,刘宏却占尽了便宜。其虽列三公,根本名不符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