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急促的呼吸,顿时成了此刻唯一的声音,**战马口鼻间冒出两道粗大的白气,此时此刻,嬴斐有些狼狈。浑身上下全部都是灰烬,衣衫被沾染的乌七八黑,头发因为高温的烘烤,变得凌乱如枯草。“吁。”一口气通过散关,又急行数十里,这令四千轻骑体力告磐。一把勒住乌骓马,嬴斐伸起左手,大喝,道。“全军停止前进,于原地休整。”“诺。”有气无力的回答,足以体现此刻大军的状态。闻言,嬴斐眸子一闪,其翻身下了马。连续不断地奔走,滔天大火的炙热,这一切,令其口渴。“水。”听到嬴斐的声音,郭嘉随手将水袋递了过去。感觉到手中有异,嬴斐一把接过水袋,仰起头狂灌。“咕咚。”“咕咚。”“咕咚。”……水袋里的水,自嘴角流下,顺着颈间滑下。刺骨的冰凉,令嬴斐浑身一阵舒爽,其转头正欲将水袋递过去。“哈哈……”忍俊不禁的大笑声,在一愣神之后响起。嬴斐左手握着水袋,指着郭嘉,很是无礼的狂笑。“主公,嘉有何不妥乎?”嬴斐莫名其妙的举动,令郭嘉一愣,其神色一整,朝着嬴斐,道。“无碍。”收住笑声,嬴斐眼角笑意依旧盎然,其根本就收敛不住。这并不是其笑点低,而是此刻的郭嘉整一个大花脸。从与郭嘉相识于十里桃花林,一直到了今日,一晃三年之久,嬴斐从未见过这般狼狈的郭嘉。浑身上下衣衫凌乱,俊秀的脸上,沾满了烟灰,再经过汗水的搅和,一片白,一片黑,十分有喜感。……“林峰。”“主公。”收住笑声,嬴斐眉头微微一皱,方才大军极速前进,其并未发现大军状况。而此番休息,其赫然发现,四千轻骑伤亡惨重。“清点伤亡,令大夫,迅速处理伤口。”这一路狂奔,伤亡在所难免。而在山涧之中,落木而下,时有士卒惨死与烫伤。看着这一刻,大军的处境,嬴斐心里有些感慨自己的先见之明。“诺。”望着大夫出动,处理着士卒的伤口,嬴斐微微一笑。当初建军之时,其就下令召集大夫于军中任职。嬴斐心里清楚,处理这种突发事件,大夫远比自己专业。古人行军打仗,瘟疫,战伤,才是士卒死亡的最大原因。“主公,今当若何?”就在嬴斐自得之时,郭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从内心深处回神,嬴斐眸子一闪,望着郭嘉,淡然而笑,道:“此际大军伤亡惨重,不适合继续前进。”瞥了一眼周遭士卒,嬴斐指了指天空,道:“更何况,此际天色已晚,不利行军。当于原地安营扎寨,以待明日。”“嗯。”郭嘉沉默了片刻,其眸子微缩,朝着嬴斐,道。“此地距离故道县,至少五十余里。纵,大军疾驰,全速前进,亦需半日之久。然,此际,为躲大火,大军辎重尽毁。”“嘶。”听到郭嘉此言,嬴斐才意识到,此时此刻大军的处境有多危险。辎重被毁,这不仅意味着大军粮草不足,更是军心不稳的开始。“唰。”两个人的目光在一瞬间碰撞,其中凝重浓郁。大军困于此地,前距故道县五十里,后有散关天险。此际,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而且,驻扎于此地,就意味着解决今日大军口粮,成了当务之急。“主公。”沉默,被林峰的声音打断。嬴斐眸子动了动,转头看着林峰,道。“如何?”“我军伤五百,三日之中,战力皆无。死亡一百二十。大军只余三千两百余,具备一战之力。”“嗯。”点了点头,嬴斐在瞬间沉默了。率大军南下,连敌人的面都未见到,大军便伤亡尽千,能一战者,不足两千余。这样的亏,嬴斐还是第一次吃。当初起兵征讨太平道暴乱,其就算面对波才的二十万大军,亦或者军临青州,都未如此。“主公,大军辎重尽毁,粮草点滴全无。今,当若何?”迎着火头军屯长的目光,嬴斐眸子一怔。在这一刻,嬴斐突然发现,其根本到了山穷水尽的绝地。嬴斐望着不远处的小溪,其神色瞬间变得落寂,沉吟了半响,道:“挑选烧伤战马,杀马以熬肉粥。”“嘶。”……此话一出,顿时引起滔天波澜,瞬间便令整个大军为之骚动。“主公,不妥。”郭嘉眸子里精光爆闪,其朝着嬴斐,道。“主公,不要。”……就在这一刻,几乎全部的士卒,以及郭嘉等人,都在劝阻。对于这支轻骑而言,战马,就是他们的第二生命。……战马是神圣的,杀之不详!作为一个军人,嬴斐对于这句话十分认同。纵观华夏几千年,有杀人为食,有吃草根的,却很少有军队杀马而食肉。“呼。”对于众人的反对,嬴斐并未回答。这个决定是沉重的,其对于嬴斐的打击,根本不能用言语来形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嬴斐就地坐了下来。其望着不远处的小溪,听着潺潺水声,面无表情。仿佛这一句话出口,一下子抽掉了嬴斐的力气。“杀。”冰冷的声音,从嬴斐嘴里吐出。纵然众人反对,依然没有令嬴斐改变决定。那怕其心里再不舍,也无济于事。这一刻,嬴斐远比任何人都要理智。对于这支大军而言,此刻唯有活下去,才是最根本的问题。活着才会有出路,才能看见黎明与曙光。而杀马,则是这一切的前提。“诺。”嬴斐的命令不容置疑,火头军屯长,转身离去。在众士卒如刀剑般的目光中,挑选烧伤太重的战马。……“若非如此,大军唯有死而矣!”察觉到身边坐下了一个人,嬴斐目光沉重,轻声叹息,道。闻其言,郭嘉眸子闪了闪,朝着嬴斐,道:“话虽如此,诸士卒皆不舍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