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名叫郭天成,身材比较娇小,若留长发从背影看绝对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妙曼人物。正脸看就有点惨不忍睹了,斜月眉丹凤眼,天方地阔,要说这几条绝对是帅哥一类,迷倒众生算不上,至少算是中规中矩。可下半边脸就有些不协调,酒槽鼻血盆口,稀稀拉拉的胡茬永远刮不干净似的。就这么一个小巧的人,刚进军营的时候朔铭觉得好欺负,愣是着了这小子的道。虽然打不过朔铭,但也是有几分本钱的。两人一起生活了三年,一起擦大炮一起吹牛侃大山,要说一起扛枪过命的交情,郭天成绝对算一个。郭天成大大咧咧的进门坐下,眼神中有忧郁也有兴奋,毕竟与朔铭几年没见了,没来个熊抱已经算是斯文。“咋了?改忧国忧民了?”看出郭天成心里有事,朔铭张口问:“结婚了没?是不是弟媳怀不上孩子,老兄弟们虽然岁数也都不小了,也要忙活家里的娘们,但这个忙说什么也要帮上一把,别忘了,咱哥几个可都是玩大炮的,一发炮弹不行来一梭子,一下给你整个双胞胎,儿女双全呐。”一番话把郭天成逗笑了,骂了一声:“还数你小子嘴皮子利索,我来前还琢磨着你没孩子我帮你要一个,到让你抢先打了一耙。”看看时间,不早了,朔铭起身:“走,咱换个地方聊。你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了?哎,对了,怎么知道到这找我?”走出门,朔铭把门锁上。郭天成这才说:“我是扑着你来的,找不到你能行?我去过你家了,你爸说你在这。”朔铭恍然,比郭天成高半个头的朔铭粗壮的手臂搭在郭天成肩膀上,就像哄着一个撬来的羞答答的小媳妇:“咱先喝点,剩下的事后面说。”郭天成刚要张嘴,被朔铭的话顶了会去,点头说:“你酒量还行?”也没去丰城,朔铭就在镇长找了家小餐馆,点了几个菜要了两瓶白酒。“不喝酒了,今天我有正事,一会还要走。”郭天成把酒放到一边。两人当兵时嘻嘻哈哈,没一句正儿八经的话,每天都琢磨着怎么给对方挖坑,最常说的就是帮对方要孩子这些玩笑话。朔铭还是鲜少看到郭天成如此严肃,就像大会上讲话的领导,那张脸一板一板的,随时能喷出点学问的样子。朔铭摆弄着筷子,知道郭天成肯定是有事,而且不是小事,不然不可能找上门,也不可能不谈感情摆出这等忧国忧民的姿态。朔铭问:“什么事,说说。”“我是为梁子的事来的。”上了一道菜,郭天成反倒不是很急了,拿起筷子就开始吃,好像很饿。“孟梁?”朔铭问:“他怎么了?”孟梁是朔铭与郭天成的班长,毕竟三人都是明山市的,在外当兵见了老乡就是亲人,与朔铭郭天成的关系最好,如今能短时间联系上而且能见面的,也就是他们三个了。朔铭退伍之前,孟梁就调了工作,给当时的一个副师长开车,后来不到半年考近军校,从政治层面上说,孟梁的前途不可限量。还有一点,孟梁曾经酒后吐真言说过,孟家祖上可是参加过起义的,孟梁绝对是红后代,被栽培也是迟早的事。郭天成还没说,朔铭就开始动脑筋,郭天成能为了孟梁找来,一定是出了很大的事,这小子该不会仗着红后代把天捅窟窿吧,要说别人朔铭不信,孟梁这虎犊子还真没准。孟梁已经是军官了,部队上的事朔铭哪能帮得上忙。不过朔铭转念又一想,郭天成能找上自己,肯定有目的,难道就为了通知朔铭让朔铭也跟着感怀一下?“老班长这次惹了大麻烦,我想帮一手,你呢?”郭天成没说什么事,先问朔铭的态度。郭天成如此这般更让朔铭心里犯嘀咕。帮兄弟没二话,但也不能把自己撂进去,人没帮成自己成了陪葬的,那不是帮忙,那是添乱。但此时朔铭又不能把想法说出来,郭天成怎么想,你小子现在混好了,挣了点钱就不认老兄弟了?朔铭还真不是那种不重感情的人,尤其是战友。朔铭说:“帮是肯定要帮,但你至少要说什么事,让我怎么帮。我表个态就是帮忙了?咱能不能说重点,你丫的一直吊着胃口,孟梁到底咋了?是把人家闺女上了还是开炮弄死几个,你总要说清楚啊。”“你他娘的嘴开光了?”郭天成漫不经心的吃着菜,头也没抬。“草,真的假的,老班长雄风一如当年。藏在被窝撸半小时不停的战绩可真够辉煌的,如今终于实战了?”朔铭嘿嘿笑,同时心思急转,暗道孟梁到底上了谁家的闺女,一句话能整死孟梁的不说一抓一大把,就算在那个军区也能找出几十号人。而且军营枯燥,母苍蝇都能品出双眼皮细长腿的滋味,哪来的女人。要说军营里的女人也就那么几种,军官老婆算一种,不过年轻貌美的比较少,职业兵结婚都比较晚,娶到老婆也不是成天在军营里。领导子女,这一点可能性比较大,但孟梁就是脑子再热也不至于勾搭这种背景强硬的吧?又或者是军营外面的?这就难说了。郭天成也笑了:“我也琢磨呢,既然能滚床单肯定是王八看绿豆对眼了,可怎么就翻脸了?我一直想,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孟梁太短太小一二三缴械,伺候不好翻脸了,可咱都知道,这牲口就是配种的货,给他一头猪也能弄出一窝猪仔。另外一种就是太厉害,人家受不了他,战斗力不匹配啊。老班长可是野战的特种兵,对上的可能是后勤的文员?”气氛有所缓和,朔铭吃了几口菜,催促说:“说说到底什么情况,我这心还一直悬着呢。”“你也知道,咱当兵的人也只有五姑娘陪着,孟梁这岁数了还是个雏鸡。”郭天成有些感慨:“军校毕业,老班长就提干了,也是那个领导赏识,这两年一直混的风生水起,年前我还听说这牲口又要升了,只是没想到出了这事。不过没准还是个大好事。”出事那天孟梁在老领导家里,喝了点酒。老领导对孟梁赏识,也知道孟梁家里的背景,孟梁随便找找当年他爷爷的那些战友走到哪都是吃香的喝辣的。这个领导有意把自己的闺女许配给孟梁,而且人家大小姐也看上孟梁了。只是这个大小姐的长相有点对不住根红苗正的背景,孟梁是死也不同意,但这些拒绝的话还不好说出口,毕竟老领导对他有栽培之恩。要说这个老领导也不只是看上孟梁的人,还有一点是孟梁的背景可以被领导利用,自己女儿喜欢,又能找到关系让自己更进一步,一举双得。领导的这个闺女对孟梁可是一往情深,可孟梁就是回宿舍对着年画撸也无法面对大小姐提起任何兴趣。大小姐就使了个法子,给孟梁的酒水里加了点佐料。朔铭一拍桌子:“这是逆推啊,这小浪蹄子也太不要脸了。咱老班长就这么从了?”“哪跟哪啊。”郭天成说:“早着呢,这故事能写一本书。”那天老领导家里还有别的客人,推杯夺盏的也不知怎么搞的,佐料被另一个人占了便宜。孟梁酒量很大,反正朔铭不是对手。老领导让孟梁送客人回宿舍休息,再后来一来二去的孟梁就跟一个女的睡上了。“草,能不能说清楚点,怎么睡上的?”朔铭连问:“老班长不是没被下药吗?”“这我他么哪知道。”郭天成说:“老班长是这么说的,具体细节,用了什么招式他还能描绘给我听?”朔铭索然无味,最关键的情节竟然被忽略了。就好像听书,到最关键的时刻,主角咿咿呀呀的冲出来,接下来落幕了,让人扼腕叹息之余不免会骂上两句。“你还能见到他,这说明没什么事。”朔铭轻松了,大块吃肉。“没事个屁,老班长找我借钱了。”郭天成说:“退伍之后是挣了点,可这两年也没攒下几个钱,所以我才找几个战友看看情况。”朔铭略微寻思一下:“要多少钱?”“听他的意思是二三百万,这数太大了,我能帮几个?”郭天成说:“我定了今天晚上的火车票,去省外找那几个牲口。”要说什么人的感情最真,恐怕就是战友了。就算再不是人的在不对历练两年也能帮战友挡枪子,这是环境赋予的,也是骨子里的情谊。郭天成能东跑西颠的给孟梁凑钱,足够证明这一点。即便是老战友没见面也鲜少联系,感情却一直在。朔铭手头不是没有钱,也不是拿出不二三百万,可朔铭还是要问清楚,这钱到底是用来干什么。朔铭问:“这么多钱,干啥用?”“听他的意思是买房结婚,这点钱都拿不出来配得上人家大小姐?”郭天成挠挠头:“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等到时候见了老班长什么都明白了。”什么不知道就能两肋插刀,郭天成也真没谁了,朔铭都有点佩服。朔铭说:“只要说明白钱干什么用,我给了。我先说明白,买枪买炮不行,生不出孩子做试管婴儿多少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