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张国庆出门,一路接连应付了几波熟人,还不容易来到大门口,却见万大勇他们早就离开。“小五,他们让你直接去隔壁空院易家。”张国庆连忙谢过门口哨兵。他也没急着走,笑眯眯地待在原地与几个哨兵吹了会牛,扯了会家常。被进来出去的几位叔叔辈的军官打趣了几次,张国庆才告辞哨兵他们离开,朝空院那边过去。张国庆的好人缘不是天生的。他善于与他人交谈,乐于倾听,从不出言讽刺他人。哪怕别人在非议外人,他也只是笑笑,从不参与。时间久了,谁都说张小五是个厚道人,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人际关系有时非常重要。先不说他离开大院有段时间,可转眼什么消息他都了如指掌,更别说他的通行证真是犹如无物。这不,走了没多久,空院大门口的哨兵见了他,也是笑着指了指易家的方向,让他快进去,好几个人都在等他。张国庆离开的时候,还得回复哨兵的问话。他这趟回东北,估计整条街几个大院全都得到消息了。说道易解放的易家,跟笑面狐狸的易家还是族人。易解放他爸还得喊易老爷子一声叔叔。听说两家还是没出五房的宗亲。周娇曾经分析过当年易老爷子打鬼子一定是带上自家族人,否则大易老子不可能成为空军副总参谋。易家也是住一套小院子,条件没有周家好,可也不差。易解放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易家大姐早早就嫁人还在老家南方;易老大还没等解放,早早就入伍,如今娶妻生子已经在外分开另住。易老二还没到解放就被小鬼子打得去了天堂,这是易家的伤心事。也因此易解放这个老幺,被他妈宠着长大,免除了走军人之路,考上大学后,更是随他折腾。与周家相反,易家当家作主的是易妈妈。出身教授之女的易母受过新式教育,想当年也是一激情四射的积极分子。生儿育女之后,独自在后方带大几个孩子,如今和林家大媳妇陈景如一样就在妇联工作。张国庆到易家时,除了易父忙着顾不上家,还在单位外,易母正在客厅听着收音机打毛衣。她一进到张国庆,立即乐哈哈地指了指右边厢房,顺嘴问起这次他们小两口去东北冷不冷,怎么没带父母过来?又是听到这样类似的问题,张国庆暗自庆幸自己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否则这行踪都暴露了。他无奈地笑了笑,“老家天气比这边冷。如今刚好猫冬,他们怎么都不愿意大冬天出门。”易母理解地点头说道:“人老都不想走动。以后你们小两口都在京城,不怕他们没机会过来。”说完,她笑道,“去吧,你们年轻人一起玩,我这老太婆不打扰你们。”张国庆听了乐呵呵地笑道:“伯母你可不能用老太婆来形容,被你这么一说。那些大婶不得急着找块豆腐撞死。”易母被他逗得哈哈直笑,摇手笑道:“老了,孙子多快要成小伙子了。”张国庆边走边说,“赶明儿跟解放出去,人家见了一准说你们是姐弟俩。”易母乐得呵呵直笑,“坏小子,还打趣起你伯母了。快去,再逗我,我都成大姑娘了。”张国庆进了易解放房间,还听到易母的欢快笑声。果然没有女人觉得自己老了,真是一拍一个准。“哥们,你不会空手来的吧?”“嗯哼,还真是空手来的。怎么?不欢迎?那我要走了。”张国庆说完,故意太高右腿要走。“得了,谁不认识谁,别装了。说吧!都带了什么好吃的?”张国庆往炕上一靠,懒洋洋地说道:“有野猪肉和鹿肉,想吃去我家里,找娇娇要。或者过去吃也行。”万大勇他们高兴地欢呼,可谁也不愿意去周家见东北虎。那太吓人了有没有?张国庆白了他们一眼,“平时不是在我家里挺好的嘛,怎么不见你们怕了?大易让你家阿姨去趟。”万大勇几人连忙摇手。“过两天再聚餐,你多留点就行。”“先别急,我们还有要事商量。吃什么时候都行。”张国庆眼神一闪。他笑着看向大家,他可不知道他们几个闲人有什么要事找自己。易解放呵呵直笑,也不言语,朝他们几人使眼色。几个人相互偷笑,最后还是丁大头受不了,抢先开口。他往张国庆身边一挤,挤眉弄眼地说道:“年底要不要再去趟大草原?”“会不会太冷?”易解放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还能比东北更冷?这次各个院里组织了不少人,他们一定找你。反正你要是去就带上我们。”张国庆对此没异议,朝他们点点头。去一趟也好,省得自家天天有肉味惹人眼。几人坐着天南地北地闲扯了一会儿。张国庆看了眼手表,站起身告辞。大家也知道他今天刚到家,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因此也开始催他回去,约好来日再聚。回家途中,张国庆遇上了方飞几个哥们,又是一阵耽误,等到家已经两个多小时之后。因而他错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邀请。此刻,张国庆发现家里毫无一人,见状眉头挑了挑。陈婶见他进来,笑眯眯地问他,“饿坏了吧?我马上端菜打饭。”“不用了。我在外面刚吃了回来。陈婶,家里人都去哪了?”陈婶停了脚步,回头说道:“首长和娇娇他们去了程家,你丈母娘去了娘家。要不要泡杯茶给你?”张国庆闻言点点头。坐在沙发上,他没空去想林丽珊怎么突然去娘家。此时他满脑子在琢磨方飞他们的邀请。张国庆是尽力避开与那些太子公主们交往,可人在江湖似乎有些身不由己。陷入沉思中,也就疏忽了陈婶的欲言又止。陈婶原本无聊得想跟张国庆扯几句林家的事儿,见他手搭在扶手上,手指一直不停地敲击,只能轻轻地放下茶杯,悄悄退下。过了许久,张国庆呼出一口气,笑着摇摇头。随波逐流何其难,可再难总比方飞那小子幸运。一想到方飞要联姻,他不怀好意地暗笑。连自己的配偶都不能随心所欲地选择,那真是太可悲了。有所得必有所失,谁也逃不了这个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