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卧包厢内，张国庆开始传道授业，一路上给儿子们解惑，誓要将孩子们培养成全能儿子。所幸开往东北的一路上，时间足够多。好歹能让他将肚子里的一点墨水，一点一滴地倒给平安三兄弟。当然他自己也不是没有收获，平安三兄弟所提的一些疑问，也会让张国庆时常豁然开朗。这几年，随着张国庆的职位提升，他的私人时间是越来越少，空闲出来注意力还是在媳妇身上。再加上三个孩子长大成人后，一考上大学，各自就忙于学业，一家五口还真没这么长时间聚在一起。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待在狭窄的空间，倒是不会觉得时间难熬，到了终点站，大家还兴趣盎然。这次临时决定的探亲之行。周娇只通知她干爸赵传光，还有就是给张爹张母老俩口发了一份电报，连随身警卫员也就小朱和小刘两位跟随。原本周娇的计划，一家人悄悄的来，陪公公婆婆过了年，等临走再拜见故交长辈们后，悄悄地走。她是想低调出行。可她忘了身为总后勤部长的张国庆，还有她这位国计委的司长，这双重身份已经注定无法如愿。还没等他们出站，早已闻讯赶来的迎接他们的政fu重要官员，与赵传光几位军人已经在车站等候多时。周娇一下车，见到那些人还有些惊诧。不过身处官场多年，很快她就恢复神色，上前跟政fu有关人员寒暄几句。这次他们一家人是回老家探亲，性质上属于个人私事，周娇可没打算假公济私去接受他们的宴请。不管过去多少年，她至今还记得当年初次去海市，程老太太在和平饭店内的一举一动，还有她给自己上的课。当然，她更明白今儿连高官都亲自迎接自己是何意。看来国计委的权利比她想象中还要大。不过，有一点她也知道，不管眼前的这些人如今是哪个派系，这种场面上讲究的是一团和气。身处俗世，周娇只能学会圆滑。这也是她烦得与外人应酬的原因之一，更是考虑要不要转职到暗处的原因。一通寒暄下来，与张国庆相同，周娇也笑意盈然地谢绝了对方的邀请，又约好另外时间的见面。等出了车站，周娇歉意地朝她干爸笑了笑，随即和张国庆俩人总算能带上三个儿子，坐上直接开往老家的小轿车。今儿出了这么一出戏，已经打乱了她的计划，原本他们一家五口还商量好，先在省城待一晚。比如见见张国富，比如见见调到省城不久的张老二，再比如陪赵传光夫妻俩人好好聊一聊。还有其他几位还留在军区的叔叔们，顺便去拜访赵大山夫妻俩人，还有那些往日的故交长辈们。可如今吗？看这架势，连县城这个地方，他们都得先避开。坐在车上的张国庆和周娇相视一看，苦笑着摇了摇头——想在老家安静的过年是不大可能。大雪封山的寒冬，大青山脚下的张家村。时值傍晚，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纷纷扬扬地飘落，整个村庄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中。虽然天儿非常冷，北风呼啸，寒风刺骨，但仍然挡不住村子里正四处乱跑的孩子们那高兴的心情。盼过年、过大年。孩子们终于可以穿新衣，放鞭炮，拿压岁钱，可以吃好多好吃的，可以痛痛快快的玩一玩。一串鞭炮，一个一个拆下来，慢慢放，一串鞭炮可以放一天，他们的世界总是简单却很满足。村口三五个孩子耳尖地听到汽车行驶的声音，停下后垫起脚、伸长脖子，霎时个个瞪大双眼。“快去喊大人，四个轮子的车子往咱们村跑来了。”“那叫小汽车！”一个虎头虎脑的皮小子说完就转身撒腿跑，“我去喊我太爷爷，有好多好多小汽车呢……”“大哥，我去喊咱爷爷。”一个七八岁的男娃小手一挥，“去啥去？在这守着！”“哥，会不会是来找咱们二太爷？”到了村口，张国庆让开车的小朱慢慢减速。三辆车子缓缓地开向北山脚，停在最后一户院子前面。大门口已经站在张爹张母，还有闻讯赶来的村里人。张国庆一下车，看到站在前面的父母，咧嘴一笑，快步向前，“爹娘，你们老儿子回家了。”张母率先一步迎上前，双手抓住他，“好，好，前两天收到电报，我就跟你爹天天等，估摸着你们今儿该到。”说着，她眉开眼笑地看向慢了一步的周娇，“冻坏了吧？是不是比京城还冷？”周娇连忙摇头，“不会。娘，你和爹这么早就回来啦？我还想等一下收拾好了，去接你跟我爹呢。”张大娘几位在一旁笑道：“你娘前几天就跑回来，说是今年要在老家过年。我说她干啥要收拾你院子呢。”周娇停止了脚步，笑眯眯地朝张大娘和张老婶问好。一旁的张爹早就撇下儿子这边，看向后面一辆车下来的三个孙子，乐得哈哈大笑，立即朝平安三兄弟招了招手。“爷爷，奶奶，我们回来陪你们过年了。”张爹激动地连连点头，“好，冻坏了吧？快跟爷进屋里暖和暖和，昨天开始家里的炕就烧得火热火热。”“爷爷，外面冷，你快先进屋。”五一推了推两个哥哥，“你们先陪爷爷先进去，外面交给我。”张爹此时才发现车子上下来了六位军人同志，其中两位有些面熟……对了，这可不就是他老儿子身边的小朱和小刘。他立即移动了一步，扯了扯还拉着老儿子唠嗑的老伴，悄声吩咐一句：“快进去多准备点吃的。”张母顺着他的目光，一瞧——哎哟，好多人呢，她还真没准备那么多饭菜，立即放下老儿子转身往里走。张国庆好笑地喊了一声，“娘，慢点，不着急。”那边周娇已经被几位大娘媳妇给围上，挨个与大家伙打招呼，见张母往里走，她赶紧聊了几句紧跟其后进入。多年没有回来，院子还是那个院子，里面基本没什么变动，她顾不上进正房，先去了厨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