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外‘梆梆’的打更声已尽数散去。
沈婳睡的安稳,一点一点坠入梦境。
梦里是除夕。
沈鹤文领着一家上下登门。偏要在沈家吃一顿团圆饭。
沈巍心软,到底没将人赶出。
而沈婳就没那么客气了。她直接用石子就朝那群人砸了过去。
“谁要和你们一同过节了!每次过来无非都是向阿爹要银子。”
“街上小乞得钱还懂得道谢,合着在你们眼里成了我阿爹的理所当然。”
“既然分家了,就不是一家人了,我阿爹凭什么养你们?”
石子在空中划出一抹漂亮的曲线,最后直直砸到沈瞿额间。
后者,他敢怒不敢言。很快额间鼓起一个包。
沈巍斥:“漾漾,再如何这也是你二叔。”
她高傲的将头抬着,两手叉腰,活脱脱的小人得志:“漾漾知道错了,可漾漾不改。”
沈鹤文伏低做小,连忙道:“不过是孩子间的玩闹,磕了碰了再正常不过,阿兄何必怪漾漾?”
其妻沈朱氏更是不以为然:“瞿哥儿只是庶子,伤了也便伤了。”
说着,她自诩很给面子的指尖一点,点向沈坠。
“庶子同这庶女才配一同玩乐。偏大哥府上这庶女整日在漾漾身后追着,别养着养着,野心大了。忘记身份尊卑。”
年夜饭是众人围着一张桌子吃的。
沈朱氏拿起官家女儿的做派:“大哥是富商,规矩许是没有我娘家学的通透,听弟媳一言,就不该同姨娘生的下贱玩意在一张桌子吃饭。”
沈坠夹着烤卤鸭的筷子畏缩的收回,她胆怯的将头压低。
沈淳氏拧眉,她冷着脸:“你父即便是大人,可再如何坠姐儿也是我们大房的女儿,弟媳也不该这般低贱?”
“我不爱立规矩,柳姨娘老实本分,坠姐儿恭谨乖巧,我揪不出一个错处。弟妹若实在不喜,不如速速离去才好!”
沈婳横了沈坠一眼。却抬手将那一叠卤鸭直接送到沈坠面前。
她奶声奶气:“二婶,你是没妹妹吗?”
沈朱氏狠狠的撕着帕子。
她笑的牵强:“我的确没有。”
府上的庶妹倒是不少,可那些人,哪里配当她妹妹?
沈婳顿悟。
“合着你是没有妹妹欺负,就可劲儿欺负我的?”
“就这样还做长辈呢,真不地道。”
“你!”她大怒。
而护女心切的沈巍连忙道:“漾漾年幼,弟媳想来不会同她计较。”
沈淳氏也笑着打圆场:“怪我行事洒脱,教出来的女儿也没规矩。”
沈雉笑了笑,如善从流的夹了一道菜,添到沈朱氏碗里。
“小妹口无遮拦,还望二婶消消气。”
梦里的任何人都不曾出事。
许是梦境太甜,沈婳嘴里也溢出甜甜的笑。
寅时一刻,她揉着眼睛醒来。
迷迷糊糊间沈婳出了院子,被刺骨的寒风吹的一个激灵,困意褪去,彻底清醒。
“娘子?”倚翠闻声,追了出来。
沈婳跺了跺脚:“我得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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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屋内掌灯,崔韫住的虽是上等房,可还是比不得侯府的精细,好在他虽养尊处优,但也没那么多毛病。
夜色朦胧,客栈不复先前喧嚣,唯有一楼柜台抱着算盘的小厮打着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