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韫神色莫辩的看着沈婳,女娘眼眸雾蒙蒙的,泛着水光。好似不把尾巴找出来,她随时都能哭一场。
他一直都清楚,像沈婳这样娇气的女娘哭起来定是梨花带雨,晶莹的泪光点点,会顺着姣好的下颌线往下滑……
可真到了这时,他却突然不想看了。
可男人又忍不住闷声失笑。
沈婳不高兴的瞪他:“你笑什么!”
她翘起兰花指,揩去眼角的泪花。见崔韫嘴里的笑意仍旧未散,气的嘤嘤哭了起来。
“又怎么了?”崔韫的语气平平,可细细听去,有份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无奈。
沈婳抽噎。貂毛擦过桌上的的酒瓶,‘啪嗒’一声,瓷器摔碎,酒水四溅,她愣愣的看了几秒。
下一瞬,手捂着心口处。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好痛。”
崔韫神色微敛:“哪里不适?”
沈婳:“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喝酒伤身,何况是她这种沉疴已久的病秧子。崔韫拧眉,也顾不上姬纥了,转身正要吩咐雅间外候着的即清,让他速去请倪康。
就听沈婳开始崩溃的哭。
“肯定是谁砍了我的尾巴。”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另一只空着的手指着那一地狼藉和酒渍。
“好疼,都流血了。”
那你捂什么心口。
崔韫饶有兴致的看着。
在大理寺他看过不少人哭。有悔恨的,有怕死的,又求饶的什么都有。
他一直冷心冷情,似块透着丝丝寒气的冰,更无丝毫触动。爀帝曾言,他就是生来做铁面无私的大理寺卿的。
可眼下。
崔韫觉得,一个沈婳,以抵过了他所接触的一切案情,让他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的津津有味。
很有趣。
他已经许久没碰见如此有趣的人或物了。男人眉目放松,甚至有过一瞬间的愉悦。
他想,若沈婳以这种姿态同他初见,也许没有谢珣,他也许会拉她出泥潭。
沈婳哭了很久,也没见崔韫过来安慰她。
她只能收放自如的擦了擦眼泪。然后红通通的眼瞪过去。
“你怎么一点没有同情心!”
这个男人没有心!
颜宓在一旁听的心惊胆战。适才姬纥抱怨崔韫时,就差指着崔韫的头骂了,可崔韫眉都没皱上一皱。他也记得很清楚,不久前的宫宴,有官员德行有亏,崔韫当即就冷了脸。好一番狠斥。
这样的男子端方自持,想来是不会给沈婳面子的。
还不等她上前拉走沈婳。
颜宓听到崔韫顺着沈婳炸起来的毛说。
“尾巴断了,还会长的。”
沈婳不太相信:“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读的书少。”
这也是事实。
她吃了没文化的亏。
沈婳消停了。脸上的泪渍黏着她难受。
女娘还是很聪明的,最是会看脸色,若崔韫不理她,她自顾自哭一会也许就过去了。
可崔韫没有。便是助长了她的脾气。
她把巴掌大的小脸送上前。
“给我擦脸!”
崔韫将没有过的手帕扔到沈婳身上。
沈婳无动于衷,凶巴巴的命令:“快点。”
崔韫气笑了:“你的手也被砍了?”
沈婳老老实实的摇头。
随后,小酒鬼理直气壮的把帕子塞回崔韫之手:“我不会。”
下一瞬,颜宓的眼失态瞪大。
崔韫敷衍似的打发沈婳,随意的给她擦了擦。
沈婳满足了。
崔韫嗓音冷清:“还要擦吗?”
“不了。”
沈婳:“我知道一个词。”
她抿唇,求夸的看着崔韫。
“叫做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