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韬将燕莎送入家中，燕无尽让苏韬留下，考校一下他最近的武功有没有偷懒。等苏韬熟练地打完一套拳法，燕无尽满意地点头，笑道：“你根基不错，虽然之前走得都是医家养身健体的路数，但基本功扎实，体内真气充沛，也是练内家拳的一把好手。之前教给你的入门功夫，你掌握得不错，做到了融会贯通，今天我就教你几手内家拳法。”言毕，燕无尽在院内，摆开架势，潇洒如风，开始龙行虎步，拳如惊鸿。苏韬一开始觉得燕无尽的这套拳法，平淡无奇，招式谈不上惊艳，但看久了之后，发现另有蹊跷。燕无尽虽然挥拳钝拙，但每一拳都能打出爆鸣声，这是气劲外放的缘故。人体练出了真气，一般会通过介质传播，比如苏韬在针灸过程中，会利用银针作为媒介，将真气传送到病人的体内，用来疏导经脉，平衡气血。很多武侠电视剧中，会出现剑芒、紫气一类的特效，事实上，真正的内家拳高手，真气外放，是无形无态，常人根本看不到的。只有等初窥门径，在面对内家拳的时候，通过经验来判断真气的所在。所以内家拳高手可以用杀人无形来形容。看似普普通通的一拳，打在人身上，劲气外放，爆发力迅猛，毁天灭地，防不胜防。于是，外家拳高手即使再厉害，遇到内家拳高手，也得小心翼翼应对。打个简单的比方，外家拳高手相当于是弓箭手，内家拳则是火枪手。虽说高明弓箭手也有可能打得过火枪手，但火枪手无论距离、射击速度，还是杀伤力，在交锋的过程中胜算都会高很多。燕无尽每一拳都打得很慢，但苏韬隐隐觉得整个院子里，到处都是肆虐的劲气，如果这些劲气是针对自己，恐怕自己早已毙命。苏韬总算认识到，为何刘建伟如此忌惮燕无尽。虽说燕无尽年龄已大，身体器官机能早已过了巅峰，无论肌肉还是筋骨，都处于衰退趋势，但丹田的真气却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浑厚。如果燕无尽完全打开丹田真气，施展内家拳法，刘建伟也得退避三舍。苏韬的目光落在一片树叶上，那树叶是从院内槐树上飘落的新叶，按理来说，这个季节的新叶，远没有到自然脱落的时候，此刻却是被燕无尽一套内家拳所带起的劲气扫落。当树叶即将落地的时候，突然高速旋转起来，诡异地飘向了燕无尽。燕无尽身体舒展，双手握拳，在身前缓缓地推出一拳，那树叶如同被定住一般，稳稳落在燕无尽的拳锋之间，一动不动。“呼……”劲气猛然爆发，树叶如同被强酸溶解一般，先是四分五裂，最终绞杀成碎末。苏韬看得瞠目结舌，见燕无尽收招，连忙鼓掌道：“叹为观止!”燕无尽在苏韬的肩膀上拍了拍，笑道：“你体内真气充沛，只是不知道怎么利用，将它使用出来。我刚才给你演练了一遍，你有没有什么收获?”“说实话，招式都能记住，但想产生跟你一样的效果，暂时还办不到!”苏韬无奈苦笑。燕无尽摆了摆手，笑道：“你能看出来，我每一拳都带有内劲，这已经实属不易。内劲是无法无相的，就跟空气流动一样，只有你看到树枝动，才会知道原来起风了。你每天按照我刚才的拳路，静静感悟，总有一天会顿悟的!为什么说，学武需要天赋，顿悟很重要。”苏韬似懂非懂，想了想，道：“我有个请求!”燕无尽点了点头，爽快地说道：“说吧!”“我想感受一下，你打内家拳时候手臂的状态!”苏韬笑着说道。燕无尽微微一怔，朝苏韬点头，笑道：“你很聪明!这或许还真是个速成的办法。”对于普通的习武之人而言，感受内家拳的真谛，或许要通过不停地练习，找到一个适合的契机，找到顿悟的机会。但对于苏韬不一样，他是一个中医，或许不知道各种武学招式，连马步都没扎几天，但他熟悉人体筋脉、气血、肌肉的构造，只要燕无尽演练一下内家拳的发力方式，苏韬从他身体的变化，或许可以掌握他的肌肉、气血、筋脉是如何运作，最终找到真气外放的方法。苏韬用手指扣在燕无尽的手腕上，燕无尽淡淡一笑，轻喝一声，举重若轻地挥出一拳。苏韬眼中满是震惊之色，他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从燕无尽的丹田之处，腾起一股炙热的能量，迅速地抵达他的拳头部位，拳头在极限速度内挥出，导致前端的空气震荡，产生了类似于冲击波的无形气体。玄之又玄，其中的深奥之处，用语言难以完全描述。虽然知道了真气外放的原因，但苏韬意识到自己现在还难以做到这一点，这需要不断练习，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最终达到效果。“你现在练一下，试一试!”燕无尽鼓励道。苏韬深吸一口气，按照燕无尽刚才演练的拳路，开始依葫芦画瓢，打了几招之后，他突然发现燕无尽这套拳看似简单，但极有门道，仿佛为自己量身订造，每一拳挥出，感觉身体的各处都有种热乎乎的感觉。燕无尽是国术宗师，他知道苏韬的体质跟正常人不一样，别人都是养气蓄于丹田，他养气在身上的百穴，所以为了引导他体内诸多穴位的真气外放，也是花费了许多心思。苏韬一开始打拳，略有些快速，但慢慢放缓，仿佛在揣摩每一拳，身体五脏六腑产生的变化，到了后面，出拳的速度越来越慢，仿佛在播放慢动作一般。燕无尽的眼色越来越凝重，并非苏韬打得不对，而是意识到他在感受拳意。每一套拳法，被创造出来之后，都会带有创造者的内心意境。这就跟背诵文章一样，当你知道了文章的内涵，你才能更快地将文章给记住，同时会更加深刻地留在记忆中。从武学的角度来看，不少人身体素质很好，力气比别人大，拳头比别人硬，但在学习武术的时候，却很难掌握拳意，因为大部分人缺乏对武学的悟性，只能学得形似，不能品悟其中的真谛。燕无尽知道自己没选错人，虽然苏韬学武是半路出家，但悟性很高，他体内本来真气就充沛，经过自己的点拨之后，进入顿悟的状态，灵感涌现，很快就掌握了窍门。苏韬进入了一个空灵的状态，他仿佛看到自己体内的能量，虽然很微弱，但随着打出的每一拳，有种总会破茧成蝶的欲望。他右脚踏出，掀起气流，地面上一片槐树叶缓缓升起，落在胸前，他尝试学燕无尽那样，出拳打向那树叶。树叶被气浪席卷，往后方飘出一米开外，最终还是飘落在地上。燕无尽眸光一闪，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吃惊无比。这家伙完全就是习武的天才，自己只演练了一遍，他就真的做到了真气外放的境界，简直匪夷所思。“我失败了!”苏韬无奈地叹气道。燕无尽摸了摸鼻子，暗忖你哪叫失败，你练一次，就能调动真气，撕碎树叶，那还了得?他面无表情地嘱咐道：“勤加练习，相信你很快能掌握好技巧的。”苏韬继续又练了几次，每次都能打出爆鸣，但每次到最后一步，都无法做到燕无尽的境界。苏韬并不知道，能用真气将之撕碎树叶的境界，可花费了燕无尽半生的修炼。不过，若是一个小时的练习，真让苏韬轻而易举地做到，恐怕要让燕无尽怀疑自己过去的习武人生是否选错了道路。苏韬练得浑身大汗淋漓，燕无尽就让他在家中洗个澡。等苏韬进了卫生间，燕莎已经给自己放好了一大浴缸的洗澡水，苏韬慢慢地坐进去，随意在手臂上轻轻一搓，发现跟蛇蜕皮一样，掉下了一大块死皮。苏韬倒也没有吃惊，当初自己天截手练成的时候，也出现过这种情况，所以手指比起正常的女人还细腻白嫩。如今这现象，出现在自己的手臂上，让他颇为意外，想必是燕无尽教自己的内家拳，导致自己身体发生了异变。他往深处想，如果自己练下去，把功夫练到全身，全部褪去死皮，然后跟女人一样白白嫩嫩，那场景实在有点可怕!会不会变成东方不败那样的妖怪?他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小苏韬，努力试了试，没有什么异样，还能盎然抬头，才豁然松了一口气。作为一个中医大夫，他对自己的身体有客观的认识，之所以会发生这么明显的变化，是因为在锻炼身体的过程中，导致身体的新陈代谢加剧，才会出现大规模蜕皮的状况。正常人每天皮肤都会新陈代谢，如果夏天的话，因为每天洗澡，会洗掉死皮，所以难以发现，但冬天如果不常洗澡，会发现内衣上沾有白色的皮屑，只不过不会像这样整块、整块地掉落。门外传来江清寒与燕莎母女俩对话的声音，苏韬心中一热，知道师父大人回来了。自从江清寒升任刑侦队队长之后，她工作比起以前要轻松很多，虽然经常亲自办理案件，但无需事必躬亲，所以回家也变得勤快了。听母女俩的意思，江清寒打算亲自下厨，苏韬虽然明知她的手艺一般，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吃喜欢的人煮的饭，任何人都会觉得幸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