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孙长乐、苏韬、岳遵三人走出门外,突然发现刚才过来打招呼的那人,痛苦地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腹部,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孙长乐讶然,心中震惊不已,因为苏韬刚说过他会出事,没想到眨眼间就真的倒下了。此人名叫费名扬,是燕京名绅,借助这几年疯涨的房价,成为了身家惊人的富商。他为人慷慨,热善好施,经常喜欢参加一些公益活动,所以与孙长乐就成为朋友。虽然交情不算深,但人家刚才能到屋内主动打招呼,这说明他为人不错。“小苏大夫,这事儿你得帮忙处理,我欠你个人情!”孙长乐其实将苏韬当成晚辈来看,他是西医出身,心脑科专家,所以对中医一向不感冒,与岳遵对待中医的态度截然不同。之前对苏韬那么客气,完全是看在岳遵的面子上,内心深处还是觉得中医不过如此,保健护理防治未病上或许有点实力,但论急诊,还是比不上西医。刚才孙长乐让苏韬看费名扬是否有牙疼,谈笑间有些玩笑话的成分在内,虽然不是太明显,但苏韬比较敏感,内心还是有些不太舒服。不过,孙长乐整体给苏韬的感觉不错,对中医的偏见,属于中西医之间的天然对立,倒不是针对自己。“大家散开!”苏韬吩咐众人离远一点,给病人足够的空间。孙长乐见苏韬愿意出手,有些狐疑,苏韬真有办法处理吗?与费名扬一起吃饭的朋友,已经开始拨打120,显然没有将苏韬放在眼里,并不知道苏韬、岳遵、孙长乐是国医专家。岳遵开始指挥众人往后退,他和孙长乐不一样,亲眼见识过苏韬的医术,虽然病人看上去极其痛苦,但苏韬既然愿意出手,那肯定是十拿九稳。混乱的场面被控制好,苏韬让费名扬平躺,他虽然还有意识,但表情非常痛苦,额头冒着虚汗,捂着肚子,口中不时发出痛苦的喘息和呻吟。“放松下来!”苏韬将随身携带的行医箱放好,取出银针,缓缓刺入肾俞穴。费名扬顿时就感觉到腹部传来一股热腾腾的气体。肾俞穴是足太阳膀胱经的常用腧穴之一,位于第2腰椎棘突下,旁开1.5寸,常用于治疗肾炎、肾绞痛、性*功能障碍、月经不调、腰部软组织损伤等。刚才苏韬之所以让孙长乐不要继续劝费名扬喝茶水,原因在于他通过望诊之术,看出费名扬应该有肾结石的症状。按照正常的逻辑,医生对于肾结石患者会提供多喝水的建议,因为多喝水可以稀释尿液,防止尿结石的形成,并且能延缓结石变大的速度。大量饮水也有助于小结石的下移排出过程更为顺利,是简便易行且是我们生活中最常用的物理排石方式。但如果肾结石比较大,那就不能多喝水。当结石直径超过1厘米时,结石不可能通过输尿管和尿道自行排出,这时候喝水对病患来说就已经没什么作用,而且盲目多喝水,还会增加治疗的难度,加剧肾积水的程度,恶化病情。费名扬的情况便是如此,他体内的结石不算太大,但先天输尿管狭窄和尿路梗阻,如今突然发生急性肾结石的症状。在中医的典籍中,肾结石叫做“石*淋”,即石*淋者,淋而出石也,针灸肾俞、三阴交、足三里的穴位,有止痛和促进排石的作用。如果一般的中医,针灸这三个穴位,效果不会太明显,只能缓解症状而已,但苏韬有天截手,完全不一样,伴随着一股绵柔的力量,通过银针传入费名扬的体内,他面色逐步缓和,呼吸的节奏渐渐恢复如常.“嚯!”周围传来惊叹之声,就是再眼拙,也能瞧出苏韬让费名扬转危为安,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这老费运气不错,竟然遇到神医了。苏韬虽然年轻,但针灸技艺非凡,周围的人都有阅历,加上苏韬诊治速度很快,所以没有出现以貌取人的情况。“我是怎么了?”费名扬面色从煞白转为红润,腹部绞痛的感觉消失不见。“唉,老费,你运气不错,正好碰到小苏大夫在。”孙长乐庆幸地说道,“具体的病因,还得他来跟你解释。”孙长乐倒是挺会做人,赶紧代表苏韬邀功。“费老板的病并不是太严重,已经治得差不多,等下救护车到了,你们再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就好,如果信得过我,往后可以到燕京三味堂复诊,我们那边的大夫都很专业,可以帮你轻松根除病症。”周围人不少,苏韬没有直接说出费名扬的病情,这是为了帮他保护隐私。孙长乐和岳遵心中有数,就没有继续再问细节。十来分钟之后,救护车抵达,费名扬虽然身体已经好转,但还是躺上担架,然后去医院进行详细检查。重新回到包厢之后,孙长乐终究没忍住好奇,问道:“刚才费名扬得的是什么病?”“不是什么怪病,就是急性肾结石而已。”苏韬淡淡笑道。“原来如此,难怪你让我别继续让他喝茶的!”孙长乐满脸苦笑道,他虽然是心脑科的专家,但对于常见病症还很了解,如果肾结石太大,堵塞尿管,会出现绞痛,这个常识他还是很清楚的。如果苏韬不阻挠,费名扬再喝三杯茶,当场就会出现急性肾结石,孙长乐劝人喝茶,当然是首要责任人。这件事仔细想想,倒也算是趣事,以后说不定会被医学界传为佳话。只听过劝人喝酒会出大祸,没想到劝人喝茶也能出现祸事,当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孙长乐朝苏韬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小苏,你医术果然高明,难怪老岳夸你,当真是后生可畏啊。”岳遵在旁边趁热打铁,笑道:“光说不练没用,今年十佳国医,苏韬作为候选人,你要鼎力相助啊。”“那是必须的!”孙长乐拍着胸脯保证,“冲着刚才小苏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是义不容辞啊。”孙长乐为人很正派,刚才苏韬的巧妙化解,先是让孙长乐免于尴尬,又帮他治好朋友,因此欠了苏韬人情,必要时候,肯定要偿还这笔债。天大地大,人情最大啊!岳遵内心是暗自唏嘘,原本带着苏韬和孙长乐见面,就是想拉近两人的距离,为后面评选十佳国医而做准备,至于孙长乐会不会出力,他自己也没谱儿,即使能说动他,也得花费一番经历。谁能想到苏韬阴差阳错之下,就自己解决拉票的问题。孙长乐手中掌握的可不是一票,否则他不会跟自己一样,也具备竞选组长资格。有孙长乐支持,苏韬的这个十佳国医稳操胜券。苏韬想得倒也没有那么复杂,看在孙长乐请自己和岳遵吃饭的份上,他也得施以援手。……将军胡同,王氏医馆。院内的梧桐树叶铺满一地,若换做以往,早就清扫干净。但王家从上到下,都处于悲痛之中,至于管家和佣人都在处理不断前来吊唁的人,无心顾及。得知孙子自杀的消息,老神医王曦因为悲痛交加,躺在病床上多日,至今还没能下床走动,全靠儿子王儒的医术,不然他可能就这么随着孙子而去。王儒拿着药碗,给父亲喂完药,沉声道:“爸,你要好好保重,如果你也出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我的错!”王曦双眼红肿,声音嘶哑地说道,“如果不是我逼他不许从医,他也不会走错这一步。”王儒内心其实也懊恼父亲当初的决定,嘴上安慰道:“我明白您当初的良苦用心,玉不琢不成器,如果不给他压力,他无法成长,成为能够支撑王氏医馆百年基业的人。”“是啊,学中医一定要有医德,他医术打的根基扎实,但需要历练一番,才能知道何为医德。”王曦摇头苦笑,“但没想到他这么脆弱,竟然选择这么做!”“爸,罪魁祸首是苏韬,我不会饶过他的。”王儒眼中喷出怒火,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天底下最大的悲痛。“跟苏韬无关!”王曦道,“他不过是国锋的磨刀石而已,只是他内心太过脆弱,失败却没有再能爬起来。”王儒咬牙切齿,冷哼一声道:“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王曦知道儿子内心的想法,只是此刻是根本劝说不住,同时他身体也极为虚弱,药效上来,传来绵绵的睡意,无力地扭头,面朝墙壁昏昏睡去。见父亲昏沉睡去,王儒沉步走到客厅,见妻子默默垂泪,无奈摇头,自己只有王国锋一个儿子,虽还有一个女儿,但儿子继承家业和香火,支撑门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今自己和妻子都已经将近六十岁,想再生孩子绝无可能,因此王家到此为止,算得上绝后了。王国锋虽说是自杀,但遗书中说明自己与苏韬的仇怨,儿子报不了的仇,自己得帮他报,这样才能让儿子在九泉之下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