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去过豹房里面专门研究刑罚技巧的刑技房,若论刑罚器具来说这东厂的刑事房可能还不如豹房的刑技房。
但是这刑事房内浓浓的血腥味以及阴森的感觉却完全不是豹房那刑技房能比拟的。两者相比,仿佛刑技房只是一间普通的屋子,而这刑事房却犹如人间炼狱。
特别还有地上那常年累月积淀下来,已经沁入石板之中的血迹更加是让人脑海中能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进入东厂大狱的人,被刑讯逼供时的悲惨模样。
江夏略微摇了摇头,跟着那东厂番子往牢房那边走。
走到牢房的深处,江夏总算看见了靳贵。
这个平日里有些倔强的老头儿此刻看上去十分憔悴,他听见说声响后转身过来,看见江夏靳贵立刻激动起来,他大声叫道:“贤侄,贤侄......”
江夏对着靳贵点了点头,示意那东厂番子把牢房的房门打开。
东厂番子看了江夏一眼后照做了,江夏走进牢房靳贵便走上来抓着江夏的双臂道:“救我,救我啊贤侄......”
江夏点头道:“放心吧靳大人,我已经向皇上求了情请了旨,皇上答应饶你一命。”
靳贵一听顿时兴奋不已,忍不住激动地跪在地上朝着皇宫所在方向叩头道:“皇恩浩荡,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夏扶靳贵起来,拉他到八仙桌旁边坐下。靳贵问江夏:“贤侄,我什么时候才出去啊?我的家人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靳大人,你很快就能出去了。你的家人我派皇族龙探的人看着的,全都很好,没事。”
“这就好,这就好......”靳贵看着江夏激动地说道:“贤侄,你救命之恩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才好啊,要不你受我一拜?”
说着,靳贵站起身就要对着江夏拜下去。
江夏赶紧扶着他,将他按在长凳上坐下。“靳大人你是想要折我的寿吗?我怎么受得你如此大礼。”
“好了,言归正传。皇上虽然答应放你出去,但是他有一个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靳贵问。
江夏从怀中取出一张宣纸递给靳贵,靳贵有些不解地看了江夏一眼,然后打开那张宣纸看了看。
看完以后靳贵微微有些出神:“皇上要我认图谋不轨之罪?”
“是。”江夏点头,“皇上说只要你认了这罪,他就会安排人替你去死,从此以后你便可以隐姓埋名带着家人离开京师安安心心地过日子。”
“皇上为微臣考虑的很多啊,真是......皇恩浩荡。”靳贵将纸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然后对江夏道:“贤侄,多谢你为我奔波,辛苦你了。”
江夏摇摇头,他伸手按着靳贵的肩膀道:“靳大人,我知道此事于你清誉有损。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你说对吧?签了,你立刻可以出去。”
靳贵点点头,叹息道:“对啊,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他突然对江夏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很稳,很内敛。
仿佛因为这样一个笑容,惶恐不可终日,心惊难以安寝的靳贵又变回了那个意气风华的二品礼部尚书。
“贤侄,你先回吧。我考虑一下,若是我签了我会把这东西交给他们,相信他们应该会通知你吧。”
江夏也知道这件事对于靳贵来说有些难以抉择,他点点头道:“放心吧靳大人,我会知会他们的,只要你签了交给他们,他们会通知我。”
靳贵微微颔首,然后对江夏摆摆手道:“你先回,容我一个人考虑考虑。”
江夏点头,起身道:“那靳大人,江夏先行告辞。”
靳贵点点头,道:“出去的时候让他们送盆水进来跟我,这都好几日没有认真梳洗过了。”
江夏笑着将此事应下来。
出了牢房,江夏给了一锭银子给那东厂番子,让他准备一盆清水给靳贵,那东厂番子领了银子以后立刻安排人送了水去。
走出刑事房以后江夏去找到了刘瑾,告诉他朱厚照的意思,让他吩咐下去一旦靳贵签了那认罪书就立刻派人通知他,他会亲自来接他出狱。
对于朱厚照的命令刘瑾不敢不听,于是应了下来。
江夏带着人走出东厂,刚刚跨出东厂门口他突然心中一阵激灵。
不对!
江夏已经跨出东厂门口的前脚又收了回去,二话不说就往东厂的刑事房赶。守在刑事房门口的两名东厂番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江夏大声喊道:“开门,立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