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皇后侧躺在榻上,笑看着小雉奴与小兕子趴在她床头的桌子上,捣腾着那几片木板的样子,心里面一阵安慰。
自从她病了之后,就没再下过床榻,更没有多少时间再陪这两个孩子玩耍。皇上每天忙于朝政,太子与魏王也都有各自的政务,大公主长乐自嫁出去后就很少回来探望,这两上孩子,还有那个刚学会走路的小衡山,平常都是由一些内侍们陪着,侍候着,虽不会受什么委屈,但是在他们幼小的心里,总会有一些不愉。
以前每次看到雉奴坐在她的床头,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时,长孙皇后的心里都会有一种莫名的伤痛。她在担心,如果自己真的就此离开了,她的孩子怎么办?不光是太子,还有她这三个未成年的孩子,皇上会把他们交给哪位嫔妃来抚养?那些嫔纪会不会像她对豫章那样,对待她的孩子?
长孙皇后不敢肯定,所以她不想死。
以前是没有办法,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等着,等着她真正离去的那一天。
但是现在,柳一条让她看到了希望,一个可以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经过这两天的调养,长孙皇后的病情虽没有明显的改变,但长孙皇后自己,却已经深切地感觉到,她的身子,正在一点点地好转,最起码,她现在身上已经能聚些力气了。相信再过不久,她便可以自己下榻走路了。
“雉奴,兕子,来,到母后这里来,让母后来帮你们拼。”长孙皇后招着手,轻声地向小雉奴他们说道:“母后也想看看柳先生给你们画得房子到底是什么样呢。”
“好啊,母后,我们一起来拼,一定可以拼好的!”小雉奴站起身点头应了一声,拉着小兕子一起跑到了长孙皇后的身边。
内侍们随后把桌子包了脚,轻抬到长孙皇后的床榻上。长孙皇后他们娘儿三个,就这样围着桌子开始拼凑起来。
“母后,这片儿是窗户,应该放到这边!”
“这片儿是篱笆,这片儿,嗯,这片儿是房顶!雉奴,你放错了!”
“兕子,你小心点儿,你把烟囱给碰坏了!”
很快,长孙皇后便与她的两个孩子打成一片,而这个拼图,也在她的帮助下,慢慢地便浮现出了它的原貌。
是一个很普通,很奇怪的房子,不像是中土之物,应该是蕃帮异族的东西。
对于柳一条的画笔,长孙皇后实在是不敢恭维,前些时见他写的字体,工整新奇,有让人有耳目一新之感,听说还因此得了一个书法大家的称号。不想这位书法大家的画技竟是如此不堪,画出的东西,粗枝滥造,很丑,很难看。
不过他的这个想法倒是很新奇,把一幅完整的图画剪碎,然后再一块一块地拼接出来。刚才长孙皇后已经从拼凑的过程中,体味到了这里面的无穷乐趣。难怪小雉奴与小兕子会对它乐此不彼,难怪他们会如此喜欢那位柳先生。
还有,中午雉奴与兕子玩的那个棒子老虎鸡,棒子打老虎,老虎吃鸡,鸡吃虫子,虫子吃棒子,简单有趣,却又尽显着一种生存与制衡的至理。
再强的人,也有他的弱点,再弱的人,也有他的强项。关键的问题就在于,怎么才能去发现一个人的强项和弱点?
“小德子,”长孙皇后看着还在那欢呼的两个孩子,向小德子吩咐道:“夜里天寒,你去给柳先生送上一条锦被,嗯,再加上两壶好酒。”
“是,皇后娘娘,小人这就去办。”小德子躬身退出。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到!”小德子刚出去,就有内侍内来禀报。
“嗯,让他进来吧。”长孙皇后挥了挥手,示意内侍们把床榻上的桌子搬下。小雉奴与小兕子也跟着下了床榻。
“母后,儿臣来给您请安了。”李承乾走进殿来,躬身给长孙皇后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