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公孙贺兰带着李震一早赶至三原,在向柳一条报喜柳氏套装得到皇上认可的同时,也不忘绘声绘色地给柳一条讲起了在府军军需之中的一些隐密,尤其是说到这件事情极有可能会让李承乾断了一条财路的同时,还要哑巴吃黄莲,把所有的苦楚全都吞到自己的肚子里,这种事情,光想想就让公孙贺兰开怀不已,心胸大畅。
静静听完公孙贺兰的详尽叙述,柳一条不置可否地摇头一笑,对于李承乾所参与进来的这件事情到底是巧合,还是他故意谋划设计,柳一条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一副高深莫测之态。
至于这件事情所有可能造成的后果及个别人的报复,柳一条的态度倒是很明确,反正早就已经撕破了面皮,现在只不过是让已经破落的地方变得更破落一些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故而说起这问题时,柳一条一反平常的躬谦有礼之态,在公孙贺兰与李震的跟前大暴粗口:老子行得端,走得正,怕他个鸟
此句粗话一出,顿时惹得公孙贺兰与李震一阵目瞪口呆,不过片刻之后两人又嬉笑颜开,公孙贺兰本就是柳一条的兄弟也就罢了,李震这小子竟也为此心生出一种大遇知己的感觉,再叙闲话之时,与柳一条已是亲近不已,说起以后可能会遇到的麻烦,这小子拍着胸脯大打包票,说是军需的事情有他李震罩着,谁敢无事生非,就揍他丫的。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看到才同大哥见了两面的李震就开始这般力挺,甚至不惜借用他在军中的权力罩笼,确保柳氏的军需生意无忧,公孙贺兰不得不再一次地对柳一条佩服地五体投地。
李震这小子的难搞成度公孙贺兰可是深有体会,以前两人诸事不和见面就打也就算了,这几日公孙贺兰为了医好李震的什么抑郁病可算是吃尽了‘苦头’,每天都要跟他打上几架不说,还要带着他在长安城到处寻兹生事,寻欢作乐,好不易才得到他的认可,一天才仅仅跟自己说上几句闲话。
可不要小看这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要知道,当初看到李震开口,而且一说就是几句,脸上还时有笑意,李绩那老头儿可是为此连着大笑了一天,对公孙贺兰大加赞赏,好吃好喝就不说了,公孙贺兰加入军队随军远征高昌之事,也就是在那时得到李绩首肯的。
可是现在呢?
公孙贺兰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到正在与大哥谈笑风声的李震,啪啪地拍打着胸脯,大有一副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的豪情壮志,公孙贺兰大受打击,心里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四处乱甩,合着自己忙前忙后地忙活了近半个月的功夫,到最后却还不及大哥忽然暴出的一句粗话?
老子行得端,走得正,怕他个鸟
一句话,前后不过十二个字,何以会有这般大的魔力?公孙贺兰很费解,像这样的粗话他也没少在李震的跟前讲过,有的甚至比这还要再粗上一些,可是怎么就没见到李震与自己也这般亲近?
难道这就是大哥以前常说的人品问题?公孙贺兰的脑袋一阵猛摇,不再去想这个有可能会威胁到自己人品的问题。
这次换装只限于远征高昌的那十万军队,算得上是一个试点儿,若是军中将士反映不错的话,朝廷会考虑加大试用范围,甚至会在全军推广。
所以,李绩所领军队的这第一个试点,对柳氏来说当是相当重要,它是日后柳氏能不能进军军需行业的关键,关系着一年数百万贯的生意,不可小觑。
现在有李震这个少将军出面照应,就不必再怕太子那边会出什么阴招陷害,最起码在军队之中,可以避免大半的麻烦,所以,虽然心中多有怨念,不过看到李震对柳一条如此认同,公孙贺兰在心里也着实为大哥感到高兴。
“只要皇上点头同意,其他人的意见算个鸟”酒桌上,带着几分醉意李震大声说道:“老子这都要上战场了,还他娘的想用一些破烂玩艺儿来糊弄老子,门儿都没有”
“我爹说了,”伸手搭在柳一条的肩上,李震亲热地开声说道:“只要贤弟提供的衣物始终如一,皆如昨日送去的那五百套,日后我们军营里的着装就全由贤弟负责,而且可以先前后货,决不让贤弟吃亏。”
“如此,那小弟就在此多谢李兄,多谢李叔父了。”柳一条的面上一直挂着一丝笑意,提壶为李震满上酒水,道:“至于蔽商号所供货品的质量,李兄完全不必担心,我们商业协会的宗旨一直都是诚信为本,无论交易对像是谁,诚信都是一个最基本的底线。”
“而且,小弟有幸,承蒙李叔还有李兄眷顾,”柳一条郑声说道:“就算是为了李叔,小弟也不会行那投机取巧之举。”
“生意上的事情为兄不懂,贤弟也没有必要跟为兄多言,为兄信得过你”说着,李震抬手一指院中的车马,大声说道:“看到了吗?那辆马车里有为兄带来的九万贯钱,定做棉制套装三十万套,算是我营中那十万兄弟这一季的换洗衣物,不知年关前贤弟能不能赶制来?”
“三十万套而已,还难不倒小弟,年关之前,定能尽数奉上,大兄只管放心便是。”柳一条轻笑着回言,别人把钱和订单都给送到了嘴边儿,若是不能将其吃下,那这生意做的,也就显得忒窝囊了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杯又一杯地进了肚里,没一会儿的功夫,李震便喝得迷迷糊糊趴在酒桌上不醒人世。
命人将李震抬至后厢房休息,酒桌上只剩下柳一条与公孙贺兰两人。
“三十万套棉质衣物,才得九万贯钱,”公孙贺兰巴咂了两下嘴,轻声向柳一条问道:“这可比市面儿上棉衣的价格要低上数倍不止,大哥这不是在做赔本的生意么?”
“三百文一套的价格确是低了一些,”自斟自饮了一杯,柳一条不置可否地淡笑着开声说道:“不过贤弟若是知晓为兄收来的白叠子是什么价儿时,就不会这么说了。”
百斤棉花一百五十文,足可生产出五套甚至是六套军用衣物,算下来,除去人工制作费用,每一套的成本也就才五十文左右,能够卖到三百,已经算是逆天的高价了。
虽然比起现在市面儿上的棉制品价格还要低廉上许多,但是军部的采购动辄都过百万之巨,价格上的劣势足以用数量上的优势来弥补,薄利而多销,真个算下来,要比摆在商铺零售快捷上甚多。
“停停停,”见柳一条要给他分析进价出价成本毛利什么的,公孙贺兰忙着摇头摆手,道:“商场上的事情还是算了,小弟没兴趣,只要大哥觉得不会亏本也就成了。”
“还有,这次之后,小弟怕是就没什么时间出来找大哥闲叙了,”公孙贺兰淡声说道:“时间越来越紧,军营也马上就要全数封闭急训,这一次若不是借着订制着装,运送钱财的机会,我们怕是也难以出来。”
“所以,套装的事情大哥完全可以放心,”喝了一杯温酒,公孙贺兰道:“现在整个军营少有人能够自由出入,纵是李承乾有心寻兹生事,也是没有那个机会。而且,有我跟李震在旁边盯看着,纵是他有通天手段,也别想在军营里做出什么手脚。”
公孙贺兰之所以敢说了这样的豪言壮语,除了是他与李震在军营里确是有些权利外,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已经得到了大元帅李绩的首肯,有李绩这个大*罩着,李承乾翻不出什么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