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内,林如玉气若游丝地躺在手术台上,浑身上下都是血红色一片,几乎看不到一块好肉。唯一完好的只有她的头颅,也亏得是车祸发生的时候,林如玉反应够快,抱住了脑袋躲了下去,这才没有当场毙命。
“妈……”
李顾淮一看到林如玉的样子,顿时就哭瘫了。
林如玉脊椎骨被压碎了,浑身瘫软如泥,已经无法转动脖子。她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心疼地瞥了一眼哭得不成人形的李顾淮,便将视线转到了站在他身后的顾倾念和乔璟忱身上,眼里闪过一抹光亮和期待。
“念……念……”
她费力张嘴,努力想要发出声音,却只发出几个破碎的声音,她努力想要抬手,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已经使不出来了。
顾倾念知道林如玉是在叫自己,她忍着哽咽上前两步,主动握住她冰冷的手。
“林姨,我在这里。”
“阿……淮……”
林如玉发出的每一个字都竭尽了全力,才说了几个字,嘴角就有鲜血溢出。
一旁的李顾淮哭喊着用袖子去给她擦血。“妈,你别说话了,我求求你了,你别说话了。”
李顾淮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顾倾念鼻子一酸,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林姨,你放心,我会好好阿淮的,阿淮就是我的弟弟,我会像照顾亲弟弟一样照顾他的。”
在来的路上,乔璟忱和顾倾念便猜到了林如玉撑着一口气想要见她,肯定是为了将李顾淮托付给他们。
林如玉这一生,因为跟顾国豪的错爱,做过很多错事,但是对于儿子,林如玉真的是做到了全心全意,倾尽母爱。她跟高惠兰斗了一辈子,说到底无非是想要给儿子争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临死之前,林如玉唯一放不下的,也就只有李顾淮这个儿子。
听了顾倾念的话,林如玉欣慰地眨了眨眼睛。她知道顾倾念是个好姑娘,是个真正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可是,遇上高惠兰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养母,林如玉为顾倾念心疼,也很想最后提醒她一下,要小心提放高惠兰。
“手……手……手……”
林如玉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却有大口大口的鲜血再次从她口中喷涌而出,阻断了她微弱的声音,她整个人也剧烈抽搐起来,各项指标急剧下降。
顾倾念和李顾淮同时慌了神,她用力抓住李顾淮的手,交握着举到林如玉面前,含泪呼喊。
“林姨,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阿淮的。”
林如玉艰难地动了动眼珠子,眼里的光彩逐渐幻灭,心脏监控仪器发出刺耳的嘀嘀声。
“病人失去心跳,马上急救,家属赶紧出去。”
许英博毫不留情地下起逐客令,顾倾念和李顾淮等人被护士推出了急救室。
李顾淮已经瘫软到站不起来了,跪在急救室门口嚎啕大哭,顾倾念的脸色也白成了一张纸,浑身颤抖地被乔璟忱抱在怀里。
林如玉不行了。他们都知道。亲眼看着一条生命从面前消失,顾倾念一颗心惶恐得厉害,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样。
当初乔二爷过世的时候,顾倾念并没有亲眼看到他断气,也没觉得多悲伤。可林如玉……那场面过于沉重,让顾倾念呼吸困难,也没有勇气去安慰哭瘫的李顾淮。
林如玉死了,死不瞑目,直到医生宣布死亡时间,她那双失神的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
尽管许英博极力抢救,还是没能留住她最后那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