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郡,南校场,这里是平叛大军出发的基地,宇文述从辽东带回来的三万骁军铁骑,会合了涿郡的五万精兵,以及原属于李浑的右翊卫的三万轻骑,共十多万大军,已经在这里集结,人山人海,枪林槊岭,战士们身上的甲叶子闪着寒光,而人人的眼中,偶尔杀气一现,可更多的,却是一种疲惫和迷茫,与两年前在同样的地方,誓师北征时,那种山呼万岁,气势如虹的场面,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宇文述一身将袍大铠,大红披风,头顶的鲜红盔缨就象燃烧的火焰一般,驻剑而立,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而将台之下,跪着三百多人,全都穿着死囚的衣服,有老有少,却是李浑的一家,而那郡主宇文兰,也在其中。宇文化及带着一众宇文家的家丁护卫,站在宇文述的身边,这次靠着破获谋逆的功劳,他和宇文智及的奴隶身份终于解除了,又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府行走,而宇文述也马上投桃报李,给了他一个虎贲郎将的职务,让他可以随军出征,而宇文智及则领了个监门直阁将军的差事,在涿郡宿卫。杨广已经下令,把李浑一家在今天的誓师大会上斩杀祭旗,平定了杨玄感之后,才考虑摆驾回东都的事情,而全军的总指挥权,则是交给了宇文述,包括东都留守樊子盖在内的诸军,都归他所节制,换而言之,继一年前的萨水崩之后,这个奸诈残忍的老将,又再一次地取得了大隋的最高军权!宇文化及看着面如死灰,嘴里塞着白布的宇文兰,心中有些不忍,低声道:“父帅,兰儿毕竟这次供出了李浑父子,算是为我们宇文家立了大功,是不是可以饶过她一命?按说有立功的行动。即使是连坐,也罪不致死啊!”宇文述的眼中杀机一现,吓得宇文化及赶快闭上了嘴,只听他冷冷地说道:“你懂个屁。这小妞子知道是我诱供,骗她写的供状,这永远就是一个潜在的威胁,今天她可以为了活命,连亲夫都出卖。明天要是我们宇文家落难,你就能保证她不把这事给抖出去?哼!”宇文化及勾了勾嘴角:“那,把她远流万里,去岭南,去西域也好啊,总归留人一命,毕竟,毕竟是我们宇文家的女儿啊。”宇文述冷笑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谋逆之事,你死我活。今天我们斩了李浑全家,可改天若是我们受到政敌的陷害,留下一个我们陷害别人谋反的把柄,那也许明天跪在这里,就是我们宇文家,蠢货,千万不要有妇人之仁,要不然,死无葬身之地!”宇文化及叹了口气,说道:“父帅高见。孩儿谨记。”宇文述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帅台前面,得意地看了一眼台下的李浑。拿起一个铁喇叭,高声道:“众军听令,此番我等出征,乃是为国平叛,就在昨天,承天之佑。上天保佑我大隋皇帝,我们破获了一起谋逆大案,贼首不是别人,正是前右翊卫大将军李浑!”“李浑此人狼子野心,受国家,受圣上天高地厚之恩,却是不思报效,反而想要图谋袭杀圣上,罪不容诛,按律,将其全家上下三百七十六口人,尽数斩杀祭旗,全军将士,都要看好了,若是有人对圣上,对国家,对朝廷不忠,作战不利,暗通叛军,就是这个下场!”说到这里,宇文化及抬头看了一下天空,说道:“已是午时三刻,行刑!”站在每个李家人身后的刽子手一个个手起刀落,三百七十六颗人头顿时就和他们高贵的脖子分了家,就跟西瓜一样,滚得满地都是,而几百名军士飞奔上前,拿着铜盆木桶,盛起这些尸体脖子处喷出的血液来。随着几百面军旗,被这些血液浓浓地涂上了血腥的一抹,然后这些军旗又分发到了各军,十余万将士在这些血染的军旗下肃然而立,连敢大口喘气的人也没有了,宇文述很满意军队现在的状态,点了点头,高声道:“传令,出征,目标,东都城下,杨玄感叛军!”东都,杨玄感大营,“杨”字的帅旗在营地的上方高高的飘扬着,可是这面鲜艳夺目的军旗,比起一个半月前,却是失去了光泽,沾染了太多的尘土与鲜血的军旗,就如同一个厮杀了三个月的战士一样,已经开始变得疲惫了。而杨玄感的中军帅帐之中,几十名将校全身上下都已经是厚厚的尘土,征尘未洗,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沧桑和疲惫,就连杨玄感本人,也是形容消瘦,两眼突出,双眼之中,遍布血丝,他的眼光从帐中的每个人脸上扫过,沉声道:“各位,当前的情势,已经万分紧急,隋军来护儿,屈突通,卫玄,宇文述,陈棱各部,都已经逼近我军,除了当面的卫玄和屈突通部,背后的东都守军外,其他各部,离我军少则三日,多则七日的路程,现在我军是战是走,必须决断了!”李子雄的嘴角勾了勾,说道:“大帅,最近一个月来,我们一直被卫玄拖在这里,既不能离开,也无法攻克,虽然我军的兵力已经涨到十余万,但是最初起兵时的精锐老兵已经消耗殆尽,眼下卫玄已经得到了屈突通的援助,我们再也不可能吃掉他了,当务之急,是需要提振我军低落的士气!”杨玄感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李大将军所言极是,连日来我军强攻卫玄大营,虽然有所杀伤,但是始终无法彻底攻破,士气已沮,现在营地内外,无论是新兵还是老卒,都有厌战之心,各位有何良策,能迅速地提高我军的士气呢?”杨玄感的目光,落到了李子雄的身上,只见李子雄微微一笑,说道:“本将以为,大帅应该迅速称帝,代隋自立,以取天下之望!”(未完待续。)xh:.74.240.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