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厉声道:“裴尚书,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可别忘了,这是在两国的外交场合!”虞世基一下子跳了出来,作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红着脖子,说道:“陛下,这裴世矩咆哮朝堂,有失礼仪,请当即将其轰出去,交御史弹劾!”杨广的心里很想接受虞世基的这个提议,但毕竟裴世矩是突厥问题的头号专家,这次他因为裴世矩上次诱杀了史蜀胡悉,虞世基成天在他耳边说这严重破坏了与突厥的关系,万万不可让他继续参与这次大利城会盟的决策,他犹豫之下,没有让裴世矩参与征召突厥骑兵的决策,但今天还是带上了他,想让他把把关,但是没想到这裴世矩竟然当众让自己下不来台。〔 ?但是杨广转念一想,裴世矩毕竟是突厥通,他这样不顾自己面子地作,显然证明事情有问题,这次征召突厥兵东征的提议,全是虞世基提出的,他虽然好大喜功,但是也知道,虞世基和裴世矩一直在争宠,这两个人的话,还是有水份的,但是裴世矩毕竟在突厥问题上更专业一些,这件事上,也许自己真的要好好问问他的意见。于是杨广干咳了一声,所有人都平静了下来,说道:“好了,突厥来使,我们君臣之间还有些事情要商量,你且先回避吧,有什么事情,朕会再通知你。”高宝义行了个礼,退出了宫殿,裴世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听到杨广冷冷地说道:“裴世矩,今天你在这个外交场合公然让朕下不来台,该当何罪?!”裴世矩咬了咬牙,他拍了一辈子马屁,但是现在,还是要说实话,尽管他曾经去过扬州与王世充讨论过改换门庭的事情,但那王世充也迟迟不肯表态,还说了现在不希望杨广就此完蛋,于是裴世矩又再次动摇了,也许让杨广维持自己的统治,还能有王世充这条退路呢。他沉声说道:“陛下,微臣知罪,可是,可是突厥人狼子野心,断然不能信任啊。现在护驾的骁果军不过五万,可是突厥人都集结起二十多万人了,万一,万一他们起了歹心,想要谋害圣驾,这可如何是好?!”杨广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朕有什么想法!上次你诱杀了史蜀胡悉,突厥人有何反应?”裴世矩急得头上汗直冒:“陛下啊,突厥人不是普通的蛮夷,他们很会隐忍,是最狡猾的草原狼,想他们当年起兵之前,是柔然在金山的锻奴,备受欺凌,但仍然忍了几十年,直到柔然势力衰弱,他们才伺机而起,一举攻杀柔然阿那瑰可汗,统一大漠,就是现在的始毕可汗,他们三兄弟当年与父亲离散,但仍然坚持到漠北抵抗,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是温顺的绵羊,陛下明察啊!”虞世基看到杨广开始捻须沉吟,有给说动的迹象,冷笑道:“哼,裴尚书,说来说去都是你有理,你上次就说,要诱杀史蜀胡悉,看看突厥人的反应,来证明他们是不是对大隋忠诚,可是现在怎么又说突厥人会隐忍,会装了?难道你上次就是在欺骗圣上吗?!”裴世矩厉声道:“虞侍郎,现在我们是在议论国事,你能不能出于公心?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斗吗?”虞世基的脸色通红,也厉声道:“我说的不是国事,你说的才是?裴世矩,你以为就你忠心,就你懂突厥?!”杨广心烦意乱,大声道:“够了,不要再吵了!”他抬头看向了裴世矩,正色道:“裴尚书,你给朕说句实话,突厥这次,难道真的会谋反,袭击朕吗?如果真的象你说的这样,为什么义成公主没有任何的消息,而朕的密使,也说突厥一切正常啊。”裴世矩咬了咬牙:“不知道这回陛下派往突厥的密使是何人?”杨广说道:“是长孙晟之子,长孙无忌,他是唐国公举荐的。有何不对?”裴世矩想了想,说道:“这个长孙无忌我听说过,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他想要建功立业的心思我理解,但就是因为这样,才可能会给突厥人利用。至于义成公主,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所以刚才才会问那高宝义,义成公主是什么时候走的。”杨广“哦”了一声:“可是义成公主是在长孙无忌过去两天前就走了,我想这并不会说明什么吧,突厥人的理由也很充分啊。”裴世矩咬了咬牙,说道:“陛下,不管怎么说,突厥人集中了二十多万,微臣跟突厥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他们集结这么大规模的军队,只会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南征!”杨广一扭头,向着一边从来不说话的宇文述问道:“许国公,你说,是不是这样?裴尚书说的对吗?”其实宇文述也不知道杨广向突厥派密使的事,刚才第一次听到突厥可汗集中了二十几万骑兵的时候,他的脑袋也是“轰”地一声,作为带着骁果军的大将军,他必须要保护杨广的安全,骁果军虽然是天下无双的精锐,但五万骁果能不能打得过二十多万突厥精骑,他还真是不敢拍胸脯打保票。宇文述的心里开始迅地思索着如何才能让杨广不以身犯险,以至于对裴世矩和虞世基的争吵都置若罔闻,甚至杨广叫他的时候,他还出了神,第一遍没有回应,直到杨广叫他第二遍时,他才赶快下跪谢罪。杨广不满地说道:“宇文大将军,刚才二位大臣的话,你听到了吗,裴尚书说了突厥人集中二十多万大军,一定是为了南征,为了对付朕,这可信吗?”宇文述本能地想要说是,但话未出嘴,却看到虞世基冷冷地看着自己的眼神,这一年多来他没有打仗,虞世基靠着跟在杨广身边拍马屁又渐渐地压过了自己,甚至一些军报都要通过虞世基去转交了,在这个时候,支持裴世矩就是得罪虞世基,宇文述突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