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微微一笑:“杨广的三个嫡孙里,燕王杨倓一直跟在杨广身边,如果杨广出事,这个杨倓一定不能幸免,而代王杨侑,长期被留在大兴,关中不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基本上不可能接触他,只有杨侗,长年在东都洛阳,而东都是隋朝的正式首都,我们控制了东都,也就控制了杨侗,能以隋朝最合法的名义控制全国的州郡和军队。”魏征点了点头:“主公所言极是,但是你不要忘了,杨暕,还有杨秀也活着,另外,秦王杨俊的儿子也在杨广身边,这些隋杨宗室都有当傀儡的可能。”王世充笑道:“要是连杨广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这些人又怎么可能活得下来?玄成,不瞒你说,我现在觉得,除掉杨广的时机已经成熟,这次他去北边巡塞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机会。”魏征的双眼一亮:“既然如此,主公为什么不跟那高宝义联手,让突厥发兵来攻杨广呢?”王世充冷笑道:“这些个突厥人,狼子野心,又象狐狸一样狡猾,玄成,你真的以为那高宝义是要来寻求我的帮助,才会来江都,我不开口他就会按兵不动吗?”魏征微微一笑:“原来主公也早就认定了,突厥人已经下定了动手的决心,只是早晚的问题,既然如此,何不当时就跟高宝义挑明立场,与他们联手做掉杨广,然后划分势力范围呢?”王世充摇了摇头:“玄成,你听着,历朝历代,中原豪杰只要引四夷入侵,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五胡乱华时的北方大汉奸王弥,最后被石勒所杀,而北齐的那些引突厥入侵的宗室,也都不得好死,我们中原汉人,一向自居****上国,内心里有一股子傲气,绝不能忍受被异族所奴役,就算天下大乱,我们可以在大乱前布势四夷,让他们助我们成事,但绝不能引这些外族入侵中原,这是底线。”魏征点了点头:“主公说的有道理,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事你不做,自然有别人会做,现在李渊已经靠了长孙家的关系跟突厥也搭上了线,无论是东边的还是西边的突厥人,他都可以联络,主公错失了这次机会,就不怕李渊会抓住吗?”王世充微微一笑:“这点我早就想到了,我巴不得李渊主动引突厥人入侵,现在隋朝的国力还很强,各路兵马和州郡长官忠于杨广的还很多,李渊如果主动引突厥兵入侵,谋害杨广,那天下一定会共讨之,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可是要是他以关陇首领的身份,起兵勤王,那得到的人望就多了。这,才是我真正担心的事情。”魏征长舒了一口气:“所以主公故意不给高宝义任何承诺,就是要逼他去找李渊求助,而李渊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很难不上当,一旦他联络突厥,谋袭杨广,那这个****汉奸的恶名,就摆脱不掉了。高,实在是高啊。”王世充笑着点了点头:“这就是一箭双雕之计,我们在西域的时候都给李渊摆了一道,当时我们就知道了,李渊早已经和西突厥搭上了线,那东—突厥就更不在话下了,当年我们西征伊吾城的时候,咄必王子,也就是颉利叶护带着兵马想要袭击隋军,也多半是李渊在搞鬼,他跟突厥人的关系,比我们想象的要更紧密,高宝义来江都找我,恐怕也是李渊的一种试探。现在我们把球给踢了回去,就看李渊能不能抗得住这个诱惑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王世充的脸色一变,魏征不满地说道:“怎么有人敢在这里骑马,太不象话了。”单雄信满头大汗的脸出现在了王世充的视野中,魏征收住了话,高声道:“雄信,出什么事了,如何慌张?”单雄信一勒马缰,闪电乌龙驹长嘶一声,双蹄前立,重重踏下,就在离王世充不到二十步的地方生生停住,单雄信顾不得擦脸上的汗水,急道:“主公,大事不好,突厥四十余万大军,突袭圣驾,现在圣驾已入雁门,被突厥大军围攻,颁下了诏令,让各地守官与军队立即放弃当面叛军,前往勤王救驾!”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传我将令,速速在江都郡守府军议,淮南军作好准备,随时出发!”江都,郡守府,王世充换了一身将袍大铠,神色严峻,正襟危坐在帅案之后,下面的两排文官武将按职位分列,不少身兼文武的官员都已经换上了戎装,就连魏征也是一身皮甲,戴着头盔,站在文官一列的中段,他现在的正式身份是行军长史,也算是个中级军职了,但因为管钱粮,出谋划,又可以站在文官一列。站在左首第一位的虎贲郎将陈棱的眉头紧锁,平时总是笑呵呵,如同一个和事佬的他,这会儿也是刚刚听说杨广被袭击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王世充的目光转向了他,沉声道:“陈将军,你对此事怎么看?”陈棱咬了咬牙,沉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等既食君禄,当报君恩,没说的,末将愿为先锋,率本部骑兵日夜兼行,援救圣上!”王世充叹了口气:“陈将军,你的八千锐卒,是江都宫的留守部队,平时各路贼军轮番来攻,你这里都是以不变应万变,现在陛下远在雁门,一时间我们都不可能赶到,为何又要如此急迫呢?”陈棱的本意是要积极表现一下,江都离雁门足有数千里,只怕军队若是赶到,早就仗打完了,但他的用意给王世充一语道破,脸色变得通红,不停地张着嘴,半天,才说道:“王大帅,末将,末将一时乱了方寸,只想着去解救君父,出言不当,还请见谅。”王世充冷冷地说道:“越是这个时候,我们作将军的,越是要谋划好,不能因为急着救驾,而乱了方寸。来将军,你意下如何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