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务本驰到了张须陀的身边,他也是一身血迹,连花白胡子都已经染得一片腥红,大笑道:“大帅,今天杀得可真爽啊,翟让的四万多瓦岗贼寇,看起来是要斩尽杀绝啦!”张须陀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军已经大胜,但不能杀红了眼,去屠杀已经投降的叛军军士,传我帅令,已经放仗投降的俘虏,一个也不许杀,有违令者,斩!”贾务本笑道:“反正俘虏了以后也逃不过杨庆的毒手,与其给他去堆京观,不如我们直接收人头,不是更好?”张须陀叹了口气:“老贾,怎么你也是这样的想法?我一直说,除山中之贼易,想要收服人心困难,就是杨庆这些无能的官员,无力剿贼,却去屠杀百姓,这才会断了那些给裹胁的百姓们自新之路,贼人才会越剿越多,我们来中原是要平叛的,不是来杀人的,怎么能跟杨庆一样呢?!”贾务本点了点头,笑道:“大帅,开个玩笑而已,不必当真,现在敌军已经全线崩溃,我们是不是应该鸣金收兵,打扫战场了?”张须陀眉头一皱,摆了摆手,说道:“不可,这回我立下军令状,说是要彻底消灭翟让反贼,现在他的部众虽然已经崩溃,可是翟让却没有授,这还不算完,中原遍地流寇,只要贼逃掉了,那很快还是会拉起一支队伍的,必为后患,咱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完成跟杨庆的赌约,而是为了圣上扫平反贼,********!”贾务本点了点头,眉头随之一皱:“可是现在兵荒马乱的,翟让的大旗都倒了,又怎么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呢?”张须陀哈哈一笑,指着对方阵后,向着西北方向拼命逃跑的一道:“老贾,这数百骑兵,现在还能有组织,甚至有副马,向着北边逃去,一定是翟让本人,他砍倒大旗,只为了逃命,可是周围必有骑兵护卫,只看有副马就知道,一定是他的中军卫队了。”贾务本哈哈一笑,点了点头:“大帅所言极是,这一定是翟让,请大帅下令,给我五百铁骑追击,老贾我一定献翟让级于帐下!”张须陀摆了摆手,沉声道:“不,我要亲自追击,亲手生擒翟让,老贾,你随我来,士信,叔宝,你二人带领军士们打扫战场,我带八百骑追击即可。”秦琼的眉头一皱,说道:“大帅,还是让我们跟着你吧,瓦岗的骑兵逃离战场的为数不少,当心敌军有埋伏啊。”罗士信也说道:“是啊,大帅,俺这袋耳朵还没装满呢,怎么能把俺落下?”张须陀摇了摇头,说道:“敌军四万多主力全在这里了,他翟让又不能变出天兵天将出来,这是大溃,绝不是诈败,他不会有什么埋伏的,至于那些逃散的骑兵,本已丧胆,所谓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哪还会有什么战斗的勇气?八百人已经足够,就算翟让回头想要死战,他的那些手下也不会再打了。你们今天随我冲杀一天,已经累了,这战场上还有不少级可以割取,士信,便宜你小子啦。”罗士信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就算是一个耳朵也不要,俺也不想离开大帅的身边。”秦琼也说道:“大帅,我们真的不累,您这把年纪了都还要冲在前面,没理由我们这些少壮就喊苦喊累了啊。”张须陀勾了勾嘴角,沉声道:“好了,留你们下来一是打扫战场,二是要监督各军,执行战场纪律,不得随意屠杀俘虏。”说到这里,张须陀扫视了一眼战场,叹道:“在山东的时候,因为贼寇们很多是本地人,跟我军的士兵不少都沾亲带故,甚至是同乡同村,所以将士们往往网开一面,没有斩尽杀绝,可是到了这中原之地后,前几战中都有士卒杀戮俘虏,争取战功的事情生,他们在异地作战,想要军功得赏的心理可以理解,但我们这战是为了收服人心,只诛恶,这种大规模屠俘的事情,绝不能生,留你二人下来,就是因为你们是我的亲卫将领,将士们见你们如见我,不敢违令。”秦琼叹了口气:“那大帅可以亲自留在这里指挥打扫战场,追击翟让的任务,就交给末将和士信好了,这样更加稳妥一些。”张须陀笑道:“捉拿贼,是我张须陀的责任,不假于他人之手,好了,我已经下了令,尔等好好执行便是,老贾,我们走。”他说着,一拉马僵,青龙马长嘶一声,绝尘而去,秦琼与罗士信相视一眼,不甘心地摇了摇头,齐齐向着远去的张须陀一拱手:“末将祝大帅全胜而归!”翟让的浑身上下都被汗湿透,脸上如同刚刚从水里捞过来一样,豆大的汗珠汇成了小溪,不停地从他的脸上滑落,他身边的骑兵,比起四个时辰前刚从战场逃离时,已经少了三分之二了,这会儿只有单雄信,杨德方还带着百余骑跟着,其中二三十骑还是大将的副马,可背后两里不到的距离,那些如影随形,越追越近的隋军铁骑,却是越来越近了。杨德方咬了咬牙,眼珠子一转,大声道:“大头领,你先撤,末将为你抵挡追兵。兄弟们,随我来!”他一勒马缰,也不等翟让同意,转身就向着追骑奔去,三十多骑马上也跟着他回转,只听他嘴里“哇呀呀”地大叫,扬起一片尘土,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如果翟让此时驻马回头的话,可以看到杨德方和手下们只奔出不到五十步,就偷偷地跳下马来,躲到路边的草丛里了。张须陀追到杨德方这里,看到路边草丛一阵晃动,就知道草丛中有人,他冷笑道:“再不出来,我们就要放箭了。”说着,他一挥手,百余名部下纷纷把骑槊插地,抄起马鞍上的大弓,搭弓上箭,森寒的箭头透着杀气,直指草丛,只要一声令下,就是一片箭雨覆盖,任是一只兔子,也休想逃过!(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