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建德的眉头皱了皱:“我看现在天下的各路隋将,很难有人在用兵上能与杨义臣相提并论的,他的主力是从马邑带来的鲜卑族部落兵马,以骑兵为主,机动性极强,这些骑兵现在都在平恩一带,随时都可以出动。”“现在四散去搜捕义军的,主要是在河北招募的步兵和州郡兵马,并不会影响他主力骑兵的行动,现在他应该知道郭旬战败的消息,一定会迅速打来的,大哥,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不作防备了!”高士达勾了勾嘴角,正要话,突然从厅外奔进来一个兵,惊慌失措,满头大汗,越过门槛的时候一个不心,给绊了一下,差摔倒在地。高士达的脸色一沉,把手中的酒碗重重往下一放:“慌什么慌?我不是过吗,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事别来坏大家的酒兴!”那兵脸色惨白,道:“大头领,的也不敢坏各位头领的兴致,只是,实在是有大事发生了,的不敢不报!”高士达冷笑道:“能有什么大事?难不成还是杨义臣打过来了不成?”那兵奇道:“咦,大头领真的未卜先知啊,不错,就是四个时辰前,杨义臣率领所有平恩的步骑兵,共三万二千人,正向这里开拔呢。”高士达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仿佛给施了定身法一样,站在原地,泥雕木塑般,一动不动,许久,才恨恨地一跺脚,摆了摆手:“把酒席全都给我撤了,弟兄们火速返回营寨,作好战斗准备,所有的头领马上军议!”半个时辰后,大厅里的酒桌与饭菜都已经给撤下,高士达坐回了自己的虎皮交椅,窦建德等各路头领分坐在下面的胡床之上,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浓烈的酒味,不少人的脸上红潮已经开始退去,可时不时地还有人打着酒嗝,每个人的面前放着一桶清水,实在脑子不清楚的人,就把头往桶里浸一浸,在冷水的刺激下,能让人感觉好上许多。窦建德缓缓地道:“大头领,这回真的不幸让弟言中了,其实弟也不希望这样,只是杨义臣确实是名将,他这样急袭而来,就是想打我们一个出奇不意,幸亏现在我们得到消息尚早,估算他要到后天才能赶到高鸡泊,趁这时间,弟认为我们应该避其锋芒,分散成股,分头隐藏实力,杨义臣不可能在河北久待,最多半年,就会给杨广召去其他地方,到时候我们可以重新聚集,这是上策。”高士达的眉头挑了挑,道:“既然贤弟这是上策,想必还有中策下策了,你一并来吧。”窦建德微微一笑,道:“这中策嘛,就是让弟带领本部人马,主动出击,这一带高鸡泊之外的地形我很熟悉,我的七千人马,可以带着杨义臣的部队到处跑,东躲西藏,山地与沼泽之间,他的骑兵无法发挥速度优势,拖上几个月,他的锐气也就会消磨得差不多,到时候趁他退兵,我再与大哥合击杨义臣,可大获全胜!”高士达不置可否,直接道:“还有下策呢?”窦建德叹了口气:“下策就是我们集结所有的部队,收缩兵力,死守这高鸡泊,这里几百里水泊,杨义臣的部队多是骑兵,无法直接过泊,我们只要不留下大量渡船给他,他就过不来,就算过来了,只要我们趁他的部队无法展开之时,对其突击,也能消灭其于滩头。只是若是杨义臣围而不攻,我们四五万人困守这山寨,粮食只怕不能持久,而且万一战败,无处可逃,所以这是下策。”高士达了头:“我也同意窦贤弟的意见,不能坐守山寨,不过,这不是因为粮草的原因,而是因为士气!”窦建德的脸色微微一变,动了动嘴唇,本想开口,终于还是忍住了,高士达看了窦建德一眼,朗声道:“我军刚刚大胜郭旬,缴获了大量军械甲胄,现在士气高昂,完全可以趁此机会,与官军一战,杨义臣所部刚刚与张金称恶战一场,虽然取胜,但也损失惨重,这回又是马不停蹄地来进攻我们,已是疲兵,以我军士气高涨,以逸待劳的军队,去打杨义臣的疲兵,岂不是手到擒来的事?”窦建德脸色一变,急道:“大哥,杨义臣并不是疲兵,他打败张金称后,主力骑兵已经休整了半个多月了,如果他的部队没有作战之力,他是绝不会全军出动,与我军决战的!”高士达冷冷地道:“他的主力核心部队也许并不疲劳,但是后勤辎重部队,还有保障他粮道运输的民夫,已经疲惫不堪了,平恩一带还有不少俘虏要看管,所以他这回留下了杨善会,只带了一个月的干粮就来找我们决战,我军不能退缩,只要一退,这高鸡泊周边的村镇尽是他杨义臣的,他可以就地补给,很快就无后顾之忧了,所以我军必须主动出击,就算不与杨义臣决战,也要列营与之对抗,不得让其轻易地抄掠乡村。”窦建德咬了咬牙,道:“如此,请大头领让弟率本部人马出击,弟一定不辱使命!”高士达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贤弟,你上次已经辛苦了,这回对付杨义臣,什么也应该是大哥我出马一次,你就暂且在这水寨里驻扎,等着大哥我击斩杨义臣的好消息吧。”窦建德的脸色一变,正要话,高士达一摆手,脸上的笑容不翼而飞:“好了,窦贤弟,也好歹留官兵让大哥打打吧。”窦建德的背上冒出一阵冷汗,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自从那天自己斩杀郭旬之后,高士达对自己的态度就有些变了,原本跟自己亲密无间,同吃同睡,一起练功的高大哥,隐约间与自己有了道无形的障碍,现在,他终于明白这道障碍是什么了。窦建德暗叹了一口气,拱手道:“弟祝大哥旗开得胜,击斩杨义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