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自认这数年来,他对敌虽算不得多,可却也是高手如云,哪怕曾经与那中州太岁、那金州骄子,乃至与雷神相抗,虽总是不敌,但从无今日之憋屈。
无外乎他曾经对胜负并不在乎,甚至对生死也看得不重。
可今日这一幕,分明与他毫无干系,却仿佛瞬息勾起他这许多年所遇的一幕幕无可奈何。
他手中树枝挥舞,只是一剑劈出,明知这一剑起不得分毫作用,可仍想勉力挣扎。
剑光当空,意念相随,这一瞬,他仿佛看不见漫天漫地的妖兽,看不见周遭万里荒原、看不见凛冽长空,滚荡雷霆,只是几乎竭尽全力。
滚荡雷霆之中,这一剑仿佛寻常得不能再寻常。
只是当剑光涌起,却是百兽惊骇,匍匐不敢动弹。
剑光掠过两三头来不及避闪的凶禽,竟是瞬息穿透而过,却没造成半点儿损伤。
远处那龙鱼铁岚厉声尖叫,急速扑翅,漫天盘旋,甚至连好不容易到手的小兽都被随意扔下,它只想要躲开这平淡一剑。
可剑光瞬息及体,刹那而过。
不同于之前剑光穿透那三头凶禽而无分毫损伤,当剑光及体,它满身金色鳞甲宛如被利剑隔开的野草,竟抵挡不得分毫。
剑光穿透龙鱼铁岚,又远远消失在天际,莫如漫天鼓荡乌云之中。
雷电退避,乌云裂开,露出一片蔚蓝长空浩荡,便仿佛那一道剑气撕裂了天穹、撕裂了宇宙。
那龙蛇终于震开一众发呆的凶禽,几次闪烁,稳稳接住从天而降的小兽,又是几次闪烁,瞬息回到水潭之上。
唐宁踏步而行,走到潭水之上,众兽彷徨后退,唐宁淡淡将树枝抛下,众兽轰然嘶鸣,却哪里还有半点儿进攻的意思,漫山遍野都是仓皇逃离的妖兽。
“好,好个一剑破万里、好个浩气裂长空!”一个大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潭边,大笑赞叹。
唐宁转头撇了他一眼,微微皱眉,却也不理,只踏波而行,几步到了那水牛身旁。
巨大龙蛇盘旋在那水牛下的潭水里,用身子轻柔托着那水牛。
小兽躺在水上,在水牛肚腹下拱了拱,一张小牛嘴四下探寻,终于寻到吃奶的地方,便默默吸吮,仿佛转头便忘了之前的惊恐,唯有喉咙里发出平缓舒服的低吟。
唐宁再上前一步,伸手便要去摸那水牛肚腹,唯独露出一颗牛头的大蛇低声嘶吼,似乎是威胁,又似乎是哀求。
唐宁瞧了龙蛇一眼,开口道:“我看它状况不好,该吃些丹药治治。”
龙蛇默了半晌,又是一声低吼,却再无之前的威胁意味。
唐宁俯下身子,伸手抚在那水牛肚腹,扶桑青木诀顺着经络、手掌,探入那水牛体内。
妖兽与人不同,它们虽也有经络穴位,可大多与修行无关,它们修行的是肉体,包括经络,但远不止包括经络。说起来,倒和人类中那些极致的体修相似。
唐宁对妖兽躯体并不陌生,只是当真体探入这水牛体内,他才知这等高阶妖兽远非寻常可比。
废了好大的劲,才勉强探寻完毕,可他的脸色却难看已极。
这水牛最后用出的两伤法术远非他想象的那般简单。